夜已深,杨甜甜在秦川身边沉沉入睡。
她的生物钟很与众不同,忙起来的时候,可以连着几天几夜不合眼,一旦想睡觉了,一分钟内铁定能入睡,而且睡眠质量非常好。
但现在,她肯定是强迫自己睡着的,这样才能留给秦川独自思考的空间。
慢慢坐起来,裹上外套,秦川推开通往阳台的门。
月亮深藏在云后,十一月的波士顿寒风阵阵,他在无边黑夜中,一遍遍审视拷问着自己。
刚才浴室里,杨甜甜留下了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不过他始终没有回复,因为心虚到了极点,只能用沉默来掩盖自己的彷徨,所幸杨甜甜在工作之外并不是个咄咄逼人的女人,她温柔且细腻,从不强迫秦川做他不想做的事。
但杨甜甜又是极其敏感的,轻而易举看穿了他内心深处潜藏的躁动,就是一旦和卢苇牵扯上,他立马会变成另一副模样,一个为了卢苇,能完全丧失自我的男人。
仔细回想一下,八月份在月琴古城,他狂暴地痛打了卢苇,事后又把自己揍到鼻青脸肿,杨甜甜其实从那时起,就发觉了他对卢苇复杂的感情,只是她一直不愿挑明,并相信秦川能走回正轨,毕竟他已经是个父亲,也有了不可动摇的婚约。
可杨甜甜还是低估了秦川,在日积月累之下,袒护卢苇成了他的本能,哪怕毫无底线地抛弃尊严……
对着黑夜,留下一声沉重叹息,秦川不知道明天该如何给杨甜甜解释,甜甜被伤透了心,解释就是掩饰,只会越描越黑。
那道裂缝正逐渐弥漫扩大着,叫人深感不安,他在痛苦中努力安慰自己,今天好歹也有收获,就是卢苇已经恨上了他。
终于恨上了!
终于……
苦笑几下,摸摸自己缠着石膏的右手,他却依然不敢直面最根本的问题,在灵魂深处,是否还有某种不甘和失落?
没有,肯定没有!
算了,别骗自己了,当对卢苇说出狠话的一瞬间,那股心痛绝不是假的,甚至连呼吸都如此艰难,相比起来,肉体的伤痛完全不值一提……
深不见底的夜里,他觉得自己被活生生撕裂了……
“秦川,你站了很久了,还不想进来吗?”身后是最熟悉的声音。
立即转身,他凝视着杨甜甜。
尽管身处黑暗,却能清晰地看清她的容貌,甚至眼眶上每根睫毛的弧度,这张脸,才是看一辈子都不会腻的。
他终于有了领悟,卢苇只是杨甜甜的影子,恰到好处填补了自己某段时间心里的空白,但影子永远是影子,再怎么惟妙惟肖,永远代替不了真人。
“这里风大,快进去,”见她只穿着睡衣,秦川立即想脱掉外套给她披上,但手上的石膏使行动变得十分费劲。
杨甜甜牵起他的左手,带他进屋躺回床上:“你身上有伤,需要好好休息。”
“甜甜,等回国后,我们马上去把结婚证领了,好吗?”台灯微弱的亮光,给他带来了勇气,甚至都没考虑在这种时候,问这个是否合适。
“你确定不会后悔?”杨甜甜蹲在床边,一边为他盖被子一边反问。
秦川红了脸,幸好屋里光线昏暗,杨甜甜看不到他的窘迫,但仍坚持回道:“哪儿来的后悔,我不娶你还能娶谁!”
“我想我需要时间考虑,这个以后再说。”
“可是……我们的婚礼就在下个月……”
“婚礼任何时候都能办,结婚证任何时候都能领,前提是你真心实意想娶我。”
屋里再次陷入黑暗,秦川向左侧着身子,杨甜甜在另外一侧,他看不到她是否睡着,不过能猜到她心里正不好受着,因为她的呼吸节奏有点紊乱。
这夜,怎会黑的这般彻底……
……
第二天一早,当秦川醒来时,杨甜甜仍在睡着。
没有吵醒她,秦川轻手轻脚地起床,喝了杯水,然后把手机打开,瞬间蹦出好多条消息。
海棠街微信群里早炸开了锅,都在讨论杨甜甜怀孕的事。
大伙儿众口一词,这个孩子流掉太可惜,最好生下来,纷纷埋怨他们俩先斩后奏,自说自话就把事情办了,现在不但孩子没了,婚礼也将缺席。
没来得及逐一看完,远在澳洲的妈妈突然打来电话。
秦川连忙捂着手机,跑到卫生间接听。
“妈,你找我?”
罗虹非常不高兴:“秦川,你是怎么搞的,甜甜怀了孩子是大好事,为什么要流掉?要不是嘉韵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秦川用一个古怪的姿势,半蹲在马桶上,汗颜地说:“妈,甜甜平时太忙,我们只能决定……”
“胡闹!有谁是完全脱产生孩子的?努力坚持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