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秦川送她,杨甜甜拖着箱子,独自走出快餐店。
朝她离去的方向,秦川固执地看了很久,幻想那个美丽的身影会再次出现,可最后等来的只有遗憾,以及被包裹在空气里,无处不在又不可阻挡的哀伤。
他一遍遍回忆着刚才杨甜甜说的,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回来,这仿佛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但很快认识到,自己是个可耻且无能的男人,面对突发的感情挫折,从来就不擅长挽留,却最擅长辜负与伤害……
没心情继续吃早饭,他走到路边,先是独自茫然了一会儿,接着又尴尬地发现,天大地大,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不能马上回国,昨天刚做了小手术加缝针,坐短途飞机也罢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会有风险,气压等因素都可能造成伤口破裂。
而且现在,唐嘉韵蒙宾的婚礼近在眼前,等到了婚礼现场,每一个遇到的人都会问他,杨甜甜呢?
他实在做不到睁眼说瞎话,再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回上一句“甜甜很好”,真那样做的话,他的灵魂该有多脏!
事实上,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手机蹦出一条短信,是多日没联系的陈知南,叮嘱他照顾好杨甜甜,再过一会儿,她想给杨甜甜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就先来问秦川是否方便。
秦川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倚靠在一棵大树旁,对着人来人往的街头,陷入了困顿。
虽然这谎言出自杨甜甜之口,秦川却不敢有丝毫责怪,追根溯源,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一阵风刮来,卷起几片深秋的落叶,是两个骑脚踏车的孩子在身前飞速驶过,他们有说有笑的欢乐样子,让秦川立即想起了贝贝。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女儿了。
他发疯一样想念女儿,不管不顾地就准备买机票回国,将最疼爱的女儿抱上一抱,可又害怕被问到:爸爸,妈妈人呢?
他不忍心把杨甜甜伤害后,再欺骗女儿一次,不过应该也骗不了,贝贝是个小人精,有着不输于她母亲的敏感。
正在魂不守舍时,陈知南突然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她劈头就问:“干嘛不回我消息?”
“那个……”支支吾吾着,他说不出话。
“出什么事了?甜甜姐身体不好吗?”陈知南追着问。
“她……”
电话突然被挂掉,紧接着,陈知南发来了视频请求。
叹息一声,秦川还是接通了。
看到他表情黯淡,陈知南马上就紧张了:“到底怎么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啰嗦,你话真多......”
“敢不说,我现在就告诉虹姨另有隐情!”
“行行,我告诉你......”
听秦川断断续续讲完,陈知南脸上有惊恐:“你们闹的这么严重!”
“嗯……”
“秦川,让我和甜甜姐换个位,我也不会随便原谅你……你这比出轨的性质还恶劣!你……你还是男人吗!”
视频通话就此结束,陈知南愤怒的脸庞消失了,在阳光照射下,手机屏幕浮现出秦川自己的扭曲模样。
小南会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并引出哪些可怕的结果,他已经懒得去琢磨了,自从杨甜甜走后,痛苦与自责将塞满接下来的每一天,那么多痛一点又有何妨?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如果昨天没有和卢苇见过面,现在肯定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一切都会以最自然的方式平稳向前,所有的不甘、后悔、煎熬,都将被岁月抛光打磨,经历一场从重如泰山到轻如鸿毛的变化过程,最后彻底遗落在尘埃中……
可是,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如果……
一朵乌云从天边飘来,马上要变天的样子,秦川抬头仰视那片阴霾,想象着顷刻后的大雨如注,要是真下雨了,那一定就是七年前浙大门口雨夜的延续,它绵绵无期,浓缩不尽世间的离合悲欢。
……
一周后,美西旧金山,秦川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过去几天,他从波士顿乘火车出发,一路向西,没有在乎沿途是晴是雨,从一个安静的镇到下一个热闹的城,纯粹为了赶路而赶路。
在美西登机,可以节约好几个小时的航程,他想早点见到女儿,并给蒙宾唐嘉韵送上迟到的新婚祝福。
昨天那场婚礼很隆重,办了好几十桌,海棠街的微信群又被刷了屏,各种照片发了上百张,秦川看到妈妈和陈叔坐在主桌,陪着一身大红的蒙奶奶,贝贝身穿小礼服,作为花童送上婚戒,艾馨代表杨甜甜去参加婚礼,远隔重洋的张清发来连线视频,一口一个“恭喜姐们儿,早生贵子”,甚至,连许久未露面的韩峰一家子和卢菁都来了。
而缺席的人数来数去,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