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天子的威压,换做其他定力不够的人,定是会被吓破了胆子的。
但陆安冉面不改容,不卑不亢地说道:“臣无证据,四公主的寝宫臣不得入内,所以还请皇上准许臣去四公主的寝宫查案,否则此案无解。”
景元帝狭长的双眼不怒自威,一双历目紧紧的盯着他,好像要将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狂妄之徒,用眼睛焚了个干净。
这人好大的胆子,想用一个女儿去换另一个女儿的清白,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他疼爱至深的孩子,凰儿自幼母亲常年不在身边,又聪明狡黠,活泼可爱,他自是疼爱的多了些。
可瑶儿呢,何尝不是年幼丧母,性格恬静文雅又乖巧懂事的令人心疼。
不知从何时起,这丫头也开始心悦于沈家二公子伯陵,他作为父亲的,两个女儿皆钟情于他,他也很为难,可凰儿打小就喜欢跟在沈二身后,每每说起他眼睛都好像在发光,为了他,还差点成为瘫痪之人,他自是要成全凰儿的一片真心。
为了成全凰儿,他给瑶儿送去了满朝文武世家子弟中最优秀的公子的画像让她挑选,可瑶儿看也不看那些画像,只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说:“父皇,女儿知道小妹与沈二公子很是般配,只是女儿一厢情愿,这一时半会儿的,还转不过弯来,请容女儿缓缓再选吧。”
见女儿说的诚恳,自己这般逼迫也不是个办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赏赐了她诸多珍宝,就罢了。
难道,因为这事她就对自己的亲妹妹痛下狠手?杀人嫁祸?
可暗卫明明给他的情报上,说的是德贵妃与沈皇后的蛛丝马迹要多的多,那婉嫔回到宁婉居后,德贵妃亲自带了点心糕点前去慰问,还一坐半日,谁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
还有沈皇后,按说已经被软禁在城外寺庙里了,可这宫里还有她的人不停的走动,难说这事跟她没关系。
这眼看都是破绽百出,为何陆安冉独独咬住瑶儿说事?他又是受了何人的“差遣”?
半晌过后,景元帝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脸轻松如常,重新坐到御案后,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折,好像刚才的剑拔弩张不存在似的。
他边打开一份奏疏,边抬头看了下首身长玉立的陆安冉,故作轻松的说道:“陆司长,你该知道办案是需要证据的,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安冉忙跪地称是,皇上这态度他再明白不过了,只是心下略失望了些,原来就算是帝王,面对自己的家事,也是有所偏心的。
景元帝又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震惊万分的小女儿,心下略痛,这孩子怕是被吓的不轻,亲亲的姐姐,要致自己于死地,她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也正常,正想开口安慰几句,可自己也不知真相如何。
他是帝王,向来金口玉言,胡乱安慰女儿,怕是不好。
便好言好语地说道:“凰儿一早过来,可用了饭了?”
阿笙忙回过神来,安奈住自己的心思,重新扬起一张单纯明媚的小脸,笑道:“女儿没吃呢,这就回去了,啊,对了,父皇,我想回朝凰宫去了,总住在父皇的偏殿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儿心虚了呢,女儿才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呢。”
景元帝见女儿仍然是一副纯真可爱的模样,似乎没受陆司长的话的影响,松了一口气,心下欣慰,自是满口答应,又让德顺给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宫人,随身伺候她。
陆安冉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脚边的三寸之地,听着身边女子娇憨的笑言,不知怎么脑海里居然清晰无比地显现出她清丽无双的面容来,顿时有感莫名,忙低头压下心头隐隐的悸动。
景元帝挥手示意两人告退,阿笙趁着作揖之时,又抬起头笑道:“父皇,我能不能跟在陆司长后面看他查案啊,母亲走了,这宫里甚是无趣,左右不过三日,您就依了女儿吧。”
景元帝呵呵一笑,大手一挥,随她去了。
陆安冉继续行了拜别之礼,落后阿笙一步一前一后,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