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轮椅上,听着村里人的议论,神色不变。
“真可怜,他退伍受伤就算了,现在还残疾不能走,他未婚妻也要跟别人跑了。”
“确实可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可不是,这柏家也不知道得罪了谁,那个云知青丈夫刚去世就被她娘家人带走嫁人了,现在家里就剩一个娃,一个残废坐轮椅的男人,还有一个老的干不动活的老婆子,以后,这家人肯定是完了!”
刘玉芝抿唇,听到这些话,眼眶泛红。
夏雨花刚过来退亲,她挽着顾知青的手,那模样高傲的跟白天鹅似的。
不但退了亲,刘玉芝还没多说一句,让她把以前花柏家的钱退回来,家里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没道理这门婚事没成,还让夏雨花用柏家那么多钱。
结果,夏雨花站在大门口,把她儿子奚落了一顿,字字珠玑,伤人的很。
这段时间,儿子受伤退伍,本来就沉默寡言,心情不好,结果现在又遭遇这事,刘玉芝都不敢看儿子的表情。
她气的跟夏雨花对骂。
最后,人是被她骂走了,但刘玉芝自己也气的心口疼。
此刻,又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她气的又开始骂,“都走,赶紧走!我们家以后什么样子,还轮不到你们来议论!”
那些人被她骂走之后,刘玉芝忙把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她上前,想把儿子推到房间里,“耐寒,你别听那些人胡说,那个夏雨花跟你退婚是她没眼光,以后,你腿肯定能好,然后找个比那个夏雨花好一百倍的姑娘,好好过日子!”
柏耐寒没什么反应,他抬头看着他妈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妈,我没事,你别担心。”
虽是笑着,眼里却带着讥讽和自嘲,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腿。
一个连站立都奢侈的人,谈什么未来?
刘玉芝被儿子的目光刺疼了,仰着头,眨了眨泛红的眼睛,愣是把眼泪给眨回去,这才努力扯出一抹笑。
柏耐寒自己转动轮椅进了屋,拒绝了他妈推他。
若不是今天要上坟给他哥烧纸钱,他能在屋里不见阳光待一个月。
刘玉芝看着儿子离开的落寞背影,心里酸涩极了,她颤颤巍巍的又去屋里看自己大儿子的牌位。
短短的一段时间,大儿子去世,大儿媳被逼改嫁,小儿子残疾,这个家算是散了,也把刘玉芝的腰压弯了。
现在,她沧桑了不少,头发还发白一片。
比实际年龄瞧着还要大很多。
眼看着天要黑下来,她又颤巍巍走到厨房开始做饭。
一个人烧火,一个人做饭,灶上灶下一顿忙活。
看着面缸里的面就剩一点,她顿了顿,还是舀了不少出来,打算做大馍吃。
她可以少吃点,但儿子跟孙子不行。
家里本来都没粮食了,是儿子把自己的退伍补贴拿了出来,她买了些米跟面,这才勉强熬过来。
只是眼瞅着米缸和面缸里的粮食又要见底,刘玉芝有些发愁了。
她挨饿可以,但孙子那么小,小儿子还受着伤,不吃东西可不行。
这段时间家里乱糟糟的,她又伤心过度,都没有时间去赚工分。
现在,该伤心的都已经伤心过了,她要收拾好心情,明天去上地干活。
家里小的小,残的残,都指望她一个人了,她可不能倒下。
刘玉芝的身子颤了颤,但没有倒。
好不容易把饭做好,院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一瘸一拐的小小身影。
正是柏锦安。
小家伙鼻青脸肿的,一脸倔强,很明显这是刚跟人打完架。
刘玉芝看到自己的孙子这副模样,急得上前检查了一遍,“咋回事?是谁打你了?你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现在,小儿子大孙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若是有人敢伤害她的命根子,她就能豁出命去!
安安抿唇不说话,直接一扭身子离开他奶奶。
爱搭不理的模样。
刘玉芝心里难受。
自从儿子去世儿媳改嫁,大孙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沉默寡言,也不说话。
特别是每次出去都会带一身伤回来,她怎么问,他都不吭声。
刘玉芝只能找跟大孙子玩的好的几个孩子,旁敲侧击打听情况。
然后就知道了大孙子在外面被一群小孩子欺负,骂他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是野种!
总之,骂的特别难听。
安安本来就是自尊心很强的孩子,现在,被人骂,他脾气就上来了,像个狼崽子一样,狠命跟人打架。
所幸,都是一群孩子,就算打的再狠,也没有伤到要害。
刘玉芝拉着孙子到自己房间,拿出药水给他抹伤口。
小家伙疼的脸都拧在了一起,表情扭曲,但愣是哼都没哼一声。
刘玉芝越看越心疼,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去警告那群小子,再敢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