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者山谷。
破败的谷口城墙下填上了新土,新草嫩芽,找不到一丝战斗的痕迹。
各种机械和残破的陷阱让入谷的通道坎坷难行。
谷内的房屋还残留着火焚的痕迹,空气中隐隐可以嗅到硝烟的味道。
秦星昔日练剑的溪流已经干涸,里面躺着几条完整的鱼骨。晨阳洒进谷内,让整个山谷看上去就像刚刚遭受兵燹的远古遗迹。
一阵山岚从谷底飘然而上,薄雾升起,林中不时传来一阵鸟鸣。
秦星缓缓爬上那个熟悉的山坡。在这里,他抬头看向天空,想找到珀耳塞斯的方位。
“天慧”系统正要指示位置,他却笑着低下了头。
曾经,他和“自己”在月下对坐,想着到底该当灵子还是舰长的时候,也曾这样无奈地笑过。
掌柜的和铁匠来到他身边。掌柜的照例给他递上一壶酒。
秦星接过酒壶,没和往常一样,豪爽地灌上一口,而是仔细摩挲着那个他熟悉的酒壶。
他看了看二人,发现他俩的眼神和以前一样,对他充满了虔诚和渴望。
秦星把酒壶还给掌柜的。
“我不是灵子,让墨者失望了。”秦星默然道。
掌柜的和铁匠互看了一眼。
“不管你是否完成了使命,天下墨者都会尊从你为领袖。”掌柜的说道。
“你们该选新的灵子。”秦星道。
“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已经杀了皇帝。”铁匠道。
“我那日就在宫中,看到了刘彻的灵堂。”
掌柜的说完,低下了头。
“也许他真的命不该绝。”掌柜的补道。
秦星仰天长叹一口气,随后掏出寒星剑和方向针,双手呈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和铁匠见状,各自吃了一惊。
“它们已经没有能量了。”秦星见状道。
“就算你不是灵子,也还是墨者。”铁匠道。
“不管怎么说,我不再是灵子,寒星剑和方向针不属于我。”秦星道。
掌柜的迟疑片刻,接过了寒星剑和方向针。
“寒星剑和方向针是墨家的信物,不管它们有没有异能,都将在我墨者中间世代相传。”
掌柜的叹了口气,收起了寒星剑和方向针。
“皇帝不会放过天下墨者,尤其是你,墨者会保护你。”铁匠道。
“朝廷不再有虎贲中郎将秦星,天下也不会再有墨者秦星。”秦星淡淡地回道。
掌柜的和铁匠默默看着秦星。
“刘彻刚刚亲政,需要清除朝中所有的障碍,杀一个秦星很容易,把自己的遇刺栽赃给田蚡的余党,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么做对他更划算,所以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挑起天下墨者和他对抗。”秦星顿了顿,“至少暂时不会。”
当秦星还不知道如何给天下墨者一个解释的时候,刘彻却将自己的生死历险算在了田蚡头上。
秦星很庆幸自己那一剑刺得很准,以至于没有毁灭一个坚强有力的心脏。
一个真正拥有大格局的千古帝王。
“我们该怎么办?”铁匠问道。
秦星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我会给天下墨者一个生存之地。”秦星道。
掌柜的和铁匠笑了笑。
“你还是我们的灵子。”掌柜的笑道。
“你们愿意接受一个没杀了皇帝的灵子吗?”
秦星说完,掌柜的和铁匠仰天大笑。
……
汉武帝元朔二年,公元前一百二十七年,刘彻在完成龙城之战的试探性进攻后,于当年发起河南战役,卫青统兵北上,准备突袭匈奴。
然而,就在卫青准备出发的时候,秦星却面对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件事,他迟早有一天要面对。
刘彻发布的诏书中,点名剽姚校尉“霍去病”随大将军卫青出击匈奴。
卫青拿着诏书,心情沉重地来到秦星家。
自从刘彻死而复生,朝廷再也没人提起秦星,他就像瞬间消失了一样,从此安心在家做了一名马夫。
躲过一劫的卫青和卫少儿自是不敢声张。卫青在朝中也和李广心照不宣,从未再提起秦星。
卫少儿和卫青忐忑不安地来到马棚,将刘彻的诏书递给了他。
他没有着急解释刘彻为何知道了当年的秘密,而是十分后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他在重构刘彻记忆的时候,疏忽了最关键的一点信息。而此时,他们三人不得不商量着,如何让固执的秦去病接受这个皇上认定的事实。
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的亲生父亲是贼眉鼠眼,勇敢追求美人的霍仲孺。
秦去病本来就对自己老爹突然之间从虎贲中郎将变成马夫,心里憋着火,奈何一家人以灭族为由,压着他发了“当太监”的毒誓,他也只能作罢。
“爹,姨夫怎么中了一回蛊就变糊涂了,不让你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