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月采药回来后,用竹筒熬了药,让逸之和牧之一人喝下了小半碗。
待药水不怎么烫了,她才喂行之喝药,好在行之虽然人没醒过来,但还是能做到正常吞咽的,最后也喝下了小半碗。
而后明月替行之扎了针,又替他的脸上敷了药,就一直都守着他了。
她时不时就摸摸行之的额头和手臂,直到他身上的热度降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已经月上枝头了,明月确定行之没有发烧了,刚想要去自己的破被里歇一歇,没成想她才刚站起来,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胳膊。
明月回过头,在烂窗户口倾斜进来的月光照射下,她看到了一双比月色还要明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嘴角上扬,小声地告诉她:“娘亲,我觉得现在好幸福啊!”
明月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正常,才奇怪道:“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糊涂话了。”
都被亲爹打成这个样子了,他居然还会觉得幸福,可不就是病糊涂了吗?
但姜行之只冲着她傻乎乎的笑,没有多解释什么。
“好了傻孩子,快睡吧,睡醒了,病就好了。”明月说着,替他掖了掖被子,这才回到自己的被窝里躺着。
而姜行之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娘亲,直到娘亲歇下了才舍得移开视线。
他没有说糊涂话,他真的觉得如今好幸福啊,被娘亲护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哪怕是住在破庙里,喝着难喝的苦药,一身都在发疼,可是他依旧喜欢这样的日子。
只要是和娘还有弟弟们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今儿个明月醒得有些迟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破庙里都已经升起了野菜的清香味儿。
原来是行之带着两个弟弟学着明月的做法,用竹筒煮起了野菜汤,里头还放了些许猪油,更添了几分香气。
看到娘亲醒来了,牧之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指着小土灶邀功:“娘亲娘亲,我和大哥二哥已经做好吃的了,你起来就能吃了。”
明月摸了摸他的脑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哇,我们牧之和行之逸之都好厉害呀!”
牧之的脸蛋红扑扑的,却挺了挺胸膛大声宣誓:“我以后会更厉害,我要变得跟娘一样厉害。”
明月点了点他的额头,打趣道:“好好好,以后你比娘还要厉害,行之和逸之也要比娘厉害。”
牧之很是高兴,笑得一脸灿烂。
边上的行之和逸之则是害羞得红了脸,赶紧装作忙碌,连野菜汤倒进了四个破口的碗里,又加了一点点盐才摆放在供台上,等着娘亲过来一起食用。
一家四口简单的吃了早饭后,行之和逸之就起身要去刷碗。
这时明月拦住了他们,开口说道:“行之,逸之,不用忙活了,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如今一家子除了明月,都是身上还带着伤的孩子,所以这些破旧的被子和破碗等物品,她压根儿就没打算一并带走,自然也不用再收拾了。
行之和逸之茫然地看着她,不懂离开是什么意思?
唯有牧之还未被这个世界完全驯养,性子里还带着孩子独有的天真活泼,他不懂便凑到娘亲的跟前,好奇地问:“娘,你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我决定带你们进县城,”明月笑笑,向孩子们宣布:“以后我们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们要在城里生活了。”
当然明月这里所说的城,是皇城。
可在三个孩子的心里,县城就属于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敢想过的遥不可及。
因为他们的一辈子啊,本该是到了年纪便嫁人,从此好好的在屋里操劳家务,在地上干活的。
牧之瞪大了眼睛,眼里发着光:“哇,县城,娘,是三姑姑念书的那个县城吗?”
每次三姑姑从县城里回来,都会带好看的点心给姜雪儿,他看到姜雪儿吃得可香了。姜雪儿不给他吃也不准他看,她说那些点心可贵了,就是把他卖了都买不起。
他不想吃点心,可家里连看病的银子都没有,娘都只能去山里找些草给大哥敷着,家里也没有能吃的东西,都是吃得路边的草,万一去了县城里找不到草了怎么办?
想到这,牧之沮丧的低下头,对着两根手指,小声说:“娘,县城里也没什么好的,我们就在这里,不去城里好不好?”
逸之犹豫了一瞬,还是做出了提醒:“娘,我们没有银子,是没办法在县城里生活的。”他知道三姑姑总是回家要银子,总说在县城要花好多钱的。
“是啊娘,我们现在就很好了。”行之咬住下唇,男子在外边是找不到活干的,若是去了县城里,他和弟弟们就只能成为娘的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