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北地城门刚开,小雪的天儿,稀稀拉拉几个进城的人,也是手脚迅速地钻进了城门洞里,一避风雪。瓝
如此一来,停在城门口的青棚小车,以及站在车边不住往远方看的人,就成了最突兀的风景。
远远儿地望见了城门站着的人,鸿影就悄悄将马撤至晏清马车边,抬手在马车窗沿上轻叩了几声。
马车上本就没睡熟的人,在听见这叩击声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边斜倚着的郭佳听见动静醒来,瞧见晏清神色,笑了她一句,“你原也是有怕的时候?”
晏清没搭理她,靠着软枕又闭上了眼。
那头,马队行至城门口,秦莽勒住了马,看着车旁的齐嬷嬷,低着声音问,“大清早的,你在这儿候着做什么?”
“见过将军。”瓝
齐嬷嬷先向秦莽见了礼,而后才道,“夫人听闻小姐今日到北地了,特意让奴婢来城门口迎一迎。”
秦莽听了这话不大高兴,又觉得有些好笑,“有老夫亲自去接,她还怕我不让自己孙女回家不成?”
齐嬷嬷听了也附和着秦莽笑了两声,道:“夫人说,您不懂小姐脾气、手段。若她不遣人来,小姐还真就未必会回去。”
虽说前面说话的人怕扰了她休息,话都说得轻,但压根儿就没能睡着的晏清,此时却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不止她听见了,这车里车外的,都是耳聪目明的,除了队伍末尾的隔得实在远了,其他却是都听见了。
几个一早就知道晏清打算的人,此时都拿余光瞄着她所在的马车。
秦莽将信将疑地看过来,正好督见这一幕,心里还没琢磨出个什么一二来,那边城门口却远远传来一声喊。瓝
“秦老将军!”
洪亮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喘,将城门上的雪都震落了一层,“您可算是回来了!”
秦莽当即就是一瞪眼,低声朝来人呵斥了一句,“小点儿声!”
来人不解其意,却也立刻捂了嘴,急跑几步到了秦莽马前,才喘着气压了嗓子说道:“出事儿了!知府大人正盼着您呢!”
秦莽眉头一皱,“出什么事儿了?”
“前几天不是下大雪吗?老高庄、李子屯儿,还有河源县那几个村儿,都遭了大祸!”
来人语速急促,不断吐出的白气连北地的寒风都吹不散,“官府派去救援的人,也困在里边儿了。大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只求您赶紧派兵去搭把手,把人都救出来!”瓝
“早前不就说了今年雪大,让人都撤出来吗?怎么还有被困的?”
秦莽说这话时,眼角余光却落在晏清所在的马车上,“就算被困,让人直接找卫豪不就行了?我临走前交代了他管事,这事儿也支会你们知府了,你跑来城门拦我做什么?”
“哎哟喂,老将军您可别提了!卫将军这几天忙得人影都见不着。别说帮忙了能不捅娄子就不错了!”
来人一拍大腿,就来替秦莽牵马,“人命关天,咱们边走边说!”
秦莽一抖缰绳,避开那人的手,转身朝身后喊了声,“给他匹马!”
当即有人下马,送上了缰绳。
秦莽又点了两人,一指晏清等人,“好生将防御使大人送回将军府去。我回来见不着人,唯你们是问!”瓝
说罢,秦莽就带着人,打马跟北地衙门的人走了。
秦莽留下人朝着鸿影一抱拳,“还请诸位,随我等回将军府。”
鸿影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得近乎拖拉地说道:“防御使入城,入住将军府,不太合规矩吧?”
两人中领头的笑了一声,“换作别人,那是有些不合规矩。但若是晏防御使,就没什么不合规矩的了。”
说着,他还朝着晏清所在的马车虚行了一礼,提高了声音,“还请晏防御使,不要为难我等!”
鸿影马头一转,再次抬手在马车窗沿上叩了几声,就踱着马步,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再看近处的人,大有几分不再管事儿的意思。
车内,郭佳看着假寐的晏清,说道:“你既然回来了,还能躲得掉不成?就算你留在外面养伤,侯夫人该担心的,还不是一分都不少。你倒不如安心回去,在近处,反倒是让她放心些。”瓝
晏清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嘟囔着,“齐嬷嬷都到城门口来拦人了,我还能躲得掉不成?”
几乎是晏清话音刚落,车外鸿影就张罗着马队再次启程。
这让晏清颇有些郁闷地一缩脖子,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活像不愿面对事实的乌龟。
郭佳怕她闷着自己,伸手去扒,可刚掀开一点,人却又往里面躲了几分。
见着一向沉稳从容的人,突然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郭佳一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