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没有迟疑,派了个婆子去取来两只木匣。
那婆子按陈员外的意思捧着木匣站在他身边,上面那只小一些的木匣被打开,里面装着六锭金子。
“一句话一锭金,可以。先说三句来听听。”
“第一句,自作孽累及自身。第二句,欲贪人寿恶果自食。第三句,陈夫人受玉簪所害却也不得不靠玉簪继续维持意识。”
说完,珩槿就自个儿从木匣之中取出三锭金交由鸢璃。
陈员外起身,提起他脚边的红纸灯笼,道:“两个匣子,都是你的了。随我来。”
他走近观音菩萨像,转动条案上的香炉,条案下方瞬间出现一条地道阶梯。地道之内习习凉风吹出,烛光也随之亮起,不同于屋内红色灯笼所笼罩的发红烛光,地道之中的烛光就要正常得多。
带着众人走入地道,到达一间摆设奢靡的屋,屋内家具一应俱全,皆是女子喜爱的样式,随意挑出一件物件来,都要比地道外陈府内的摆设值钱得多。
从通道到地洞,每隔一段距离都摆放着一个香炉。可即便是有着如此浓郁的香气,却还是掩盖不住有股怪味,若隐若现,时不时走几步就闻见一阵。
这味道,有些像赵府里的味道,熟悉,但因其他香味干扰而无法确定怪味究竟是什么。
正中央摆放的雕花床上蹲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想来应该就是所谓的陈夫人了。他们进来的脚步声并不小,在这寂静空荡的地洞之中被放大,正常人几乎都会转过头看来人是谁,可这陈夫人就像个不会动的木偶人一样,毫无反应。
陈员外吹灭灯笼,走到榻边坐下,双手把着她的肩,对陈夫人轻言细语地说道:“夫人,我请了个能治你病的高人来,让他给你瞧瞧好吗?乖,千万别闹,别把高人吓着,转过来让高人瞧瞧,来。”
当她转过来,鸢璃的目光就被陈夫人头上那根玉簪所吸引,样式跟珩槿找的那些镇魂簪一模一样。她的发髻较为奇特,将玉簪固定得很稳,近乎是包住了大半,鸢璃还是第一次见。就是冲上去硬抢,怕是也无法一下子就将发簪取下。
陈夫人的肌肤白得异常,白得就像水里泡白了的浮尸,近乎没有什么血色。她穿的衣裙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相似的款式,鸢璃在给四喜买衣裙时见过。她的指甲尖端微微发红,颜色逐渐从指尖的猩红减淡到浅浅红晕,想来是特意染的。
瞧着瞧着,鸢璃视线从她指尖上移,突然对上陈夫人那死水一样呆板的眼神。
鸢璃很确定,陈夫人就是在死死盯着她。
珩槿靠近她,搭了块陈夫人的绣帕,隔着把脉。应证心中所想后,珩槿直言道:“我需要看陈夫人的头皮,这发髻太紧,你给她梳顺。”
“不行,玉簪不能取下,为什么要看我夫人的头皮?”
“我需要确切的判断陈夫人这具肉身的情况。短暂取一会儿无妨,夫人发髻这么繁复,想必员外给夫人梳头也要花费不少功夫吧。员外若是怕,可以取下发簪之后给夫人抓在手心。”
陈员外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始熟练快速地拆解陈夫人头上的发髻。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发髻松到一半,陈夫人头上的玉簪才被取下。
“你看吧,不过,一定一定要轻一点。”
“我明白。”
他靠近陈夫人,刚要上手,不放心的陈员外就将他制止,“慢着!还是由我来拨开夫人的发丝吧,大仙只管指要看何处。”
珩槿点点头表示同意,正中他心意,反正他也觉得恶心不想触碰。随意指了个地方,待陈员外小心扒开,珩槿果然瞧见陈夫人头皮溃烂,有缝补过的疤痕,很细长一条,弯曲得毫无规律,想必是用很细的针线封起来的。
有这缝针技艺,不去做苏绣绣娘或是郎中,可惜了。
“是在这儿说,还是到一旁说?”
“出去再说。”
陈员外将玉簪簪回陈夫人的发髻,又言语了几句安抚夫人,这才将他们带出地道,坐回方才进来前的位置。
“大仙,你说吧,我的夫人还有救吗?”
“你夫人已经死去多年,便是大罗神仙在世,你的夫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三锭金买的三句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也听出了我早就算出你娘子是个死人。可是,你还是给了十锭金子的报酬,你究竟想要个什么结果呢?直接明说吧。”
闻言,鸢璃和褚宵都震惊不已,陈夫人竟然是个死人!
难怪总觉得她渗人,鸢璃也算明白过来浓香掩盖的怪味应该就是尸体腐烂的腐臭,只因是陈尸加之玉簪的功效,这才味道不算大。
“夫人的这具身子我缝缝补补这些年,替她换过六十四回了,原本戴着那玉簪总是能延缓她身上新换的皮腐烂,可是近来越来越不行了。我想让你帮我留住娘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