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估计废了。”
另一边的栏杆内,谷芳草靠着身后窗户,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擂台懒洋洋地说。
“不过这场比试肯定是香檀寺的赢了。”旁边有星沉岛的师弟搭话,“谁不知道大悲咒和无妄指是香檀寺的杀手锏,那小和尚显然是知道沈世子的厉害,一上来就用上了杀手锏,这下沈世子是别想出来了,只能认输,小和尚嘛,回去找是非大师疗一疗伤,说不定还能把手救回来。”
“那可未必。”谷芳草哼笑一声。
“什么未必?”
“当然是输赢未必。”
“怎么可能?香檀寺的大悲咒可是用来捆穷凶极恶之徒的,经文自带消耗灵力的效果,并且刀砍不断火烧不了,除非被困者也是佛门中人,可以靠悟道来消解经文,但沈世子显然不信佛,他不可能出得来。”
“出不来又怎样?”谷芳草挑起嘴角,睨着擂台的眼神很有几分邪气,“出不来,有出不来的打法,你说呢?师兄?”
他偏头看向的那一侧,薛清晏坐在凳子上,静静看着擂台,好长时间后才慢慢道:“这位沈世子,以前就这么狠吗?”
·
“他好狠!”
小姑娘一掌拍上栏杆,气得要喷出火来,“师兄的手肯定断了!出了好多血!”
转头红着眼拉住谢传灯的袖子,她哭唧唧道:“小师叔,你一定要为师兄报仇!”
“胡说什么呢,历届的群英大会,哪次不得死几个人?只是受伤而已,正常切磋。”
话是这么说,可谢传灯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他抱着胳膊立在木廊上,眼皮微微下搭,神情淡淡地看着擂台,语气也听不出情绪来,让人想起漂浮在寒冬水面的桃花。
姜月下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有些疑惑地收回视线来。
擂台上,梦归说话了。
“沈世子。”他声音里还带着点痛苦的喘息,却还是很有礼貌,“你并非佛门中人,解不开大悲咒的,而且大悲咒经文有阻断一切攻击的效果……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
一片寂静之中,金色的茧内传出一声轻淡的笑。
像是自高空卷来的风,空落落地回荡在昏暗的塔楼内,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是吗?”
他说。
隔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经文,里面的人似乎动了一下。
紧接着,有猩红的颜色自虫茧内部渗透出来,被一根手指勾着,缓缓画成了复杂精致的符咒。
梦归缩紧瞳孔,脸色惨白,嘴里喃喃道:“不可能。”
“不可能!”
同样有香檀寺的弟子在观众席上发出惊骇的吼声。
大悲咒隔绝一切,当然也不可能被血液沾染,之前梦归的血溅上去,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眼前所见皆为事实。
经文内部的确有血色不断渗透和延伸着,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了完整的符咒。
梦归不敢轻忽,他一指点出,澎湃灵力汹涌而去,直冲那正在蠢蠢欲动的金色虫茧。
与此同时符咒成型。
整个塔楼内都是一静,随即有狂风平地而起,海啸一般地化作风墙轰然撞向那根巨大的手指虚影。
两边攻击相撞,翻腾的灵力冲击之后,金色虫茧上的血色符咒无声地一闪一现,飞快蔓延侵占了整个金茧,直到将金色彻底变成红色,不详的光芒闪烁间,经文做成的绳子渐渐扭动乱跳起来。
直到“嘭”地一声——
猩红经文天女散花般炸开,四溅到四方的阁楼木廊上,化作了一阵轻烟。
而擂台上,狂风刚止。
风暴之后的白衣少年衣摆飘飘而坠,他蒙着眼,负着手,缓缓抬起头,除了左手指尖有一道口子,浑身上下没受半点伤。
拇指拈过食指指尖,那点用来画符咒的口子也无声愈合。
他“看”向已经吐了一口血的梦归,微微笑了一下:“还要继续吗,梦归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