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北三百里,鲜卑附义王轲比能的行辕帅帐之中,大帅附义王轲比能,正在升帐聚将,商议着南下事宜。
大帐之中,一个威猛如熊,虎背狼腰、满面虬髯,目光如狼的中年汉子,正端坐在大帐正中央的虎皮交椅之上。
这不是旁人,正是早些年时常进贡中原,换来中原赏赐的附义王称号,实际上又在暗中招兵买马,野心勃勃企图统一草原的鲜卑大王,轲比能。
坐席两侧,分别列坐着鲜卑大人泄归泥,鲜卑东大王素利,以及素利之弟成律归,大人弥加、阙机,以及轲比能之弟莒罗侯,以及乌桓归义侯王同、王寄,轲比能部将琐奴等人。
轲比能见人已到齐,于是扯开如同苍熊一般的嗓子说道:
“既然诸位已经到齐,那本王便直接安排了!莒罗侯,两位附义侯,你们率领本部落狼骑六万,查明敌情,等素利大人开始进攻幽州之后,立刻分别直扑雁门与井陉口!”
“是!”
莒罗侯与前来助阵的乌桓附义侯王同、王寄三人暴喝一声,接了王令。
轲比能安排完了二王与弟弟莒罗侯的任务之后,继续开始安排起了下一步的部署:
“素利、弥加、阙机,成律归,你们的部众远在幽州,此番南下,你们就率领本部落五万骑兵,全力攻打幽州!”
“领命。”
一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鲜卑首领,用带有些许不服气的语气接了轲比能的王令。这个人,正是鲜卑东部落大王,素利。素利本是前大汗和连麾下的首领。
和连死后,魁头与骞曼争夺汗位,步度根继位后,他看准时机,率领着东部的鲜卑独立一方,占据着幽州辽西、右北平、渔阳塞这些郡县的部分草原,成为了鲜卑的东大王。素利一向与轲比能的北鲜卑,以及步度根在并州境内归附魏国的号称正统的鲜卑部落,都不算和睦,此次之所以‘冰释前嫌’,选择与轲比能合作,无非是为了多分一杯羹罢了。
轲比能看了素利那副颇为不服的嘴脸之后,心中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没有发作出来,毕竟,此番自己好不容易才说动了素利,只要素利成功的牵制住幽州,并让并州精兵赶去支援,那自己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泄归泥,琐奴,你们随我,率领本部十万狼骑,昼夜兼程,沿着大河南下,赶赴西河,大破西河之后,立即东进,直捣太原,拿下并州!”
“是,大王!”
鲜卑大人泄归泥,以及轲比能最信任的部将琐奴三人暴喝领命。
说起这泄归泥,乃是前鲜卑大汗和连之侄,扶罗韩的儿子,本来,扶罗韩的大哥魁头,是和连大汗的继承人。但魁头执掌大权十余年后,和连的儿子骞曼长大成人,想要夺回其父亲和连的汗位,因此与堂兄魁头有了龃龉,互相攻伐,两人两败俱伤,魁头身死。
魁头死后,他的三弟,也就是如今归顺大魏,为大魏守边的归义王步度根,成为了鲜卑的新首领,步度根的二哥扶罗韩,也就成为了鲜卑的二把手。
只不过好景不长。鲜卑大人之中,出了一个善于骑射,颇得人心的首领,也就是如今的附义王,轲比能,轲比能企图与步度根争夺汗位,赶走了原本居于正统的大汗步度根,还杀死了步度根的二哥,泄归泥的父亲,扶罗韩。
泄归泥为了活命,只得虚与委蛇,假意率领部众归顺轲比能。而轲比能也担心杀了泄归泥,会导致其麾下数万部众离散,因此也一直对泄归泥礼遇有加。
但轲比能并不清楚的是,泄归泥心中的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反而一天天变得更加浓烈。
安排好一切的附义王轲比能,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此番,魏国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自己会将主力放在西河!
翌日凌晨,素利、弥加、阙机等东部鲜卑部落首领快马加鞭,立即赶赴幽州之北安排进攻事宜去了。
而轲比能本部的莒罗侯,以及两位乌桓附义侯王同、王寄等人则立即返回了雁门北大营,开始调集士兵,鼓舞士气,准备南下了。
而鲜卑大王轲比能与琐奴,还有泄归泥,则立即率领了麾下的十万狼骑,朝着西河郡狂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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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太原。
幽并都督,振威将军吴质,此刻正与鲜卑归义王步度根密议着并州的防务。
“归义王,听说,此次你兄长扶罗韩之子,泄归泥,也在轲比能南犯军中。”
一名看起来身着汉人王服,霸气内敛的中年鲜卑首领听了这话,眼中顿时冒了光:
“吴都督,此言当真?”
吴质轻捻髭须,微微笑道:
“归义王可能还不知晓,当初陛下封我为幽并都督之时,特意赐了我精锐校事百人,校事谍者,素来号称精准无误,因此,本督觉得,这个消息,应该不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