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想做大秦的定海神针。
    可惜，天不遂人愿。
    林凤语心头突然灵光一闪。
    也许始皇帝当时，未必没有神化自身的打算。
    强行为凡人所不能为，塑造奇观，彰显伟力，成为不可战胜，甚至世人不敢冒犯的存在。
    以此威压当世人。
    或者为求长生事，也是为了延续王朝的统治。
    始皇帝希望秦王朝可以一世，二世，乃至万世的传承下去。
    啧啧。
    虽然很大逆不道，但是这么一想，始皇帝驾崩，对华夏未必不是件好事。
    林凤语心里转着，如果被感知到，大概会一个巴掌拍死他的念头，觉得非常刺激。
    忍不住偷眼去看，始皇帝的意志。
    却发现，始皇帝的目光也在看他。
    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然后听到始皇帝问：“你还未回答朕的问题。”
    “陛下，”林凤语道，“长城在之后，成了华夏抵御外族的屏障，历朝历代都在修。”
    “至于皇陵，历朝历代也都还在造。”
    既然后世之人还在做，那就应该是对的。
    当然，他这也是在避重就轻。
    因为大兴徭役，增加百姓负担，使得民不聊生，怎么也算不上是正确的行为。
    但是，却又不可避免。
    只要是大工程，就没有不死人的。
    任何一个项目，利国利民的项目，就有无数人为之牺牲。
    牺牲血汗，甚至生命。
    这也成了贯穿整个华夏历史的伤疤。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能让绝大多数的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已经是莫大功德了。
    始皇帝竟然也没有追问，但是他也没就此放过林凤语。
    而是接着道：“后世说朕焚书坑儒，对，还是错？”
    “……”
    林凤语再次十分后悔，为什么要提起这茬！
    始皇帝摆手道：“朕说了不在乎，你尽管将来便是。”
    林凤语心道，说是这么说。
    我若当真了，我才真憨批。
    没办法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反问：“陛下烧书了？”
    只要始皇帝不承认，他就……
    “烧了。”始皇帝意志答道
    “……”
    “陛下坑杀读书人了？”
    “杀了。”
    “……”
    林凤语傻眼了。
    陛下你也太诚实了吧。
    其实没有必要的真的。
    我不介意您骗骗我的！
    “烧书，杀人，我做了。”始皇帝道，“不过烧的不多，杀的人更不多。”
    比起修长城和修皇陵，这件事上死的人，可少的多了。
    “春秋战国几百年，六国贵族不知凡几。”
    “当时华夏，也只有他们，才是读书人。”
    知识，从来都是很宝贵的。
    想要学习的代价也很昂贵。
    能支付得起的，是少数人。
    “朕要的是统一！”
    “从此我为真龙！”
    “书同文，车同轨。”
    统一的不只是书写方式，不只是车轮轨距。
    还有道路。
    “焚书，是在‘修路’？”
    “有用的学问留下，无用的学问去除。”始皇帝哼笑道。
    “朕若真的要焚书坑儒，你以为，后世还能看到多少？”
    林凤语沉默了。
    在心中将这话补齐。
    应该是对大秦有用的留下，无用的甚至有害的便去除。
    “刘项原来不读书？这话不对。”始皇帝道，“项羽出身贵族，项燕之后，是读书的。”
    “六国贵族如猪狗，成王败寇。”
    “王侯将相富贵子，跌落尘埃。”
    十三年，百姓对六国贵族可还有思慕之情？
    若是有，为何是一个平民，最后走上龙椅？
    “朕，让他多了一个对手。”
    “你觉得朕错了？”
    “不。”林凤语摇头。
    的确。
    没有秦始皇对其他六国权贵的处置，可能也不会有后来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秦朝末年，群雄并起，有不少六国遗族的影子。
    张良就是其中之一。
    可最后登上至高权力宝座的，是沛公刘邦。
    还有他的那帮哥们。
    林凤语还想到了——睡虎地秦简。
    基层小吏的日记。
    一个秦朝的基层小吏，兢兢业业的工作日志。
    将知识向下扩散，打断上层的垄断，是华夏璀璨繁荣的开始。
    孔子能为圣人，一句‘有教无类’功不可没。
    从人族诞生起，开头都是先民们一起摸索总结知识。
    然后知识和财富，在后期就开始往少数人手中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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