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章 人在洛阳.大荒门中.邙山之上.悲歌丛生
袁承天见嘉庆皇帝神情也伤,心想他不知我大师兄傅传书为人表面谦谦如君子,实则包藏祸心,心中匿有杀人的计谋。这次这干水贼便是他与巴颜将军所授命指使而来,要杀皇帝;天幸嘉庆皇帝是为紫微星座,岂是奸人能轻易害的了,只是这些话又不能直言对皇帝说,因为所谓龙颜无恩,他一旦得知只怕杭州城多死人命,所以还是隐忍不说,量那巴颜将军得悉皇帝未死,定然会收起祸心,以后不敢肆意妄为,自己做了这一件事,也是免人死亡,可说是好事一件;只是清心随同大师兄傅传书先行回京,只怕路途之上大师兄要对清心格格不利,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紧,便匆匆辞别嘉庆皇帝,跃上长岸而去。只有嘉庆皇帝一身湿衣,独立风中零乱,不知何以这位袁兄弟听到清心与傅传书同行,便神色紧张,似乎有着什么大危险,——难道傅传书——对清心不利,这似乎不可能,看他言行举止不是奸邪之人!
这日袁承天只顾赶路,错过了宿头,抬头只见夕阳西沉,晚鸦回山,西边天空的一片片火烧云,让人浮想联翩,仿佛一时又回到了儿时,那时候自己无优无虑,开心每一天,虽然乞讨辛苦,可是都乐在其中,反而不觉得苦。他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因为他知道你越自悲别人越心中快心,而且恶毒的目光中藏着害人的计谋,所以他不可以低头,那样岂不是别人所想看到的,唯有自己坚强,才不会让别人小觑于已。他一路向路人问询大师兄傅传书和清心的行踪。所以一路跟踪,不觉又到了洛阳大城,只是故地重游,伤感倍生,想年那年李宁儿爹娘死于官兵之手,而宁儿孤苦伶仃,被师父带去昆仑派习武。本来宁儿渴望艺成之后报仇,谁想他竟尔死在那岳停风恶人之手,虽然后来岳停风也死了,可说天道好还!——可是宁儿一生悲苦,不能与袁承天把臂江湖,快意恩仇,是为憾事。再者一说宁儿的死全是为了卫护他这师兄而受岳停风所害,也可说是他间接害了李宁儿。每当夜深之时想起宁儿便辗转难眠,觉得是为此生憾事。今日又到洛阳城,他一个人来到城外十里乱葬岗,只见那里乱草丛生,晚鸦唱晚,时有狐狸出现,虫蚁乱窜,更有新出殡人家的纸幡在那呼啦啦地飘来荡去,见此惨景怎不让人悲伤丛生,真真要大哭一场,哭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让人有生有死,来时欢喜去时悲,无如无生无死大欢喜!
宁儿的爹娘墓冢前,乱草蓬蓬,横七竖八长着荆蒺在墓前,时不时传来狐狸悲鸣,不知是为谁在悲哀。袁承天睹物思人,不觉喃喃道:“李大侠,李夫人,你们在泉下也该瞑目了,那恶贼已死,心愿已了,——只是承天无能,不能保护宁儿周全,以至让恶人得逞,死于非命!唉……”他跪拜墓冢之前,泪如雨下,心痛得无法呼吸!也许他从来悲天悯人,看万物皆是悲哀,总是怜恼别人多于自己,只看见别人痛楚,而不知自己亦是可千千万万个可怜人中的一个!正因如此,所以悲伤痛楚,看天下一片悲哀,所以心中常怀济世为民的情怀,正如袁督师一般为了民族大义,尽可以舍身取义,杀身成仁,而不后悔。
忽然身后一个阴侧侧的声音说道:“天下人皆苦,不独你我,便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也难幸免!”袁承天闻言一惊,转头只见一位灰衣老伯正在不远处看着他,只见他左手拐杖,——原来他的左脚已跛,不能如正常人行路。袁承天道:“老伯所言极是,可是话虽如此,我辈还当努力,不可以懈怠!——也许别人有懈怠的理由,我却不可以?”灰衣老伯笑道:“难道你还要济世为民?——只是那只是徒劳,天下人如你一般想法的人本就不多,安于现状,不做争斗是他们所追求的,你的理想抱负只怕要成空。”袁承天心想这灰衣老伯确实说得不错。可是正是有人如他这般想法,所以世界依旧浑沌,这也是无法可想,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性,你要人家去与有司衙门放对不是异想天开,世人都得过且过,你偏自以为是,终是不可行。
袁承天见夜色渐晚,左近无有屋舍人家,正心中栗六,不知所以。灰衣老伯看出他的心态,说道:“公子如若不嫌弃,随我到寒舍住一宿,明日再赶路也是好的。”袁承天这一路风餐路宿,确也辛劳之至,也想好好休息一下,便随这老伯七转八折来到一处窑洞前停下脚步。
这灰衣老伯用手一指,笑道:“公子,这便是寒舍,夜里露气寒重,还是避一避的好。”说话间两个人走进窑洞,只洞内忽暗忽明,一台油灯在一张破桌上,盏内残余少许油,所以灯光微弱,不见光明。灰衣老伯向他在外面窑洞一张木床休息,自己则慢悠悠走向里面。不知为何袁承天见他背影拉长,走路虽慢实稳,透着身有武功,不似长者之辈。
睡到中夜,忽然远处传来呼哨声起,此起彼伏,初闻似远,再听已迫在眉睫。袁承天听闻不对,霍然而起,再探里间破床之上的灰衣老伯依旧酣然入睡,不为所动。袁承天走出窑洞,明月繁星之下,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显身窑洞之前空地之上,个个手中持刀,杀气腾腾。为首中年人气势威猛,睥睨天下,全然不把旁人放在眼中,透着杀人的气势。
这人见袁承天是个少年,看似平常之极,毫无峥嵘之色,便冷哼一声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