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商铺颇多,南北商货,各色小吃,奇珍异宝,应有尽有,人流中一路走来左看右瞧,不觉已至夫子庙,远处望见天下文枢的牌坊,泮宫前商贾辐辏,人头攒动,更有卖艺杂耍,观者如云。
奇奇道:好热闹,好热闹,今个儿庙会?
庙会比这热闹多了,清秋道:平日就如此,若是乡试庙会胜此百倍。
人一多奇奇颇不自在,落于清秋肩头东张西望。
穿行人堆正走着,忽一公子哥拦住清秋道:道长这肩上八哥怎么卖?看着不错,报个价,合适就买了!
奇奇一听好恼,看那公子哥,戴瓜皮小帽,穿马褂,拎鸟笼,拖根小辫,油头粉面,恨不得扑上去啄那公子哥一口。
清秋一愣笑道:不卖,不卖!
公子哥道:好吧,别处看看!
讨厌,讨厌!奇奇嘀咕道:咱来拜孔子的,咋成买卖的了!
清秋道:莫恼,莫恼,夫子庙前就这样。
转了一圈,买些香烛,过棂星门至庙前,刚欲进持敬门,一门房拦住道:道长止步,止步!
清秋又一愣暗道:往日拜孔子随便进的,难不成鼎革以来不让进了?哦!明白了,文庙规矩多,不是秀才不让进,多年不来忘了这茬了!
门房指指一牌子道:宠物不得入内,还请道长见谅!
奇奇越发恼火,欲发作见戟门森严,不敢造次只得默默忍了。
清秋笑道:罢了罢了,改日再来!
出来奇奇恼道:咱为何进不得?咱也有头有脸,两只足讲人话习礼仪,为何不能进?这世上人面兽心的多了,为何不禁……
清秋忙嘘道:小声小声,息怒息怒!
奇奇无奈只得闭嘴,一股无明火无处排遣好不憋屈。
来至僻静处,看四周无人,清秋笑对奇奇道:贫道考虑不周,委屈鸦兄了,鸦兄不必气恼!
奇奇道:有啥好恼的,咱有翅膀谁拦的住,还不是想去哪去哪,真要恼了立马飞走,不在这玩了!咱也不是宠物,人类真烦哪这么多讲究,
咱倒是诚心要拜孔子,上次庙里拜了位没头没脸的,这孔圣人长什么样还不知道,心想这次总能见着真容了,谁知这般,真是扫兴,扫兴!不见也罢!
清秋笑道:说的是,说的是!此事不难,要见孔老夫子真容贫道略施法术即可。
言罢念动咒语,摇身一变,换做书生打扮,腰挎宝剑,头戴方巾,宽衣博袖,甚是潇洒,再看奇奇,已成书僮,一身皂衣,人模人样。
奇奇看看双手,抬抬腿,满心欢喜,一跃而起道:太好了,太好了,咱也尝尝做人的滋味。
刚高兴一会儿,忽又道:错了,错了,道长变错了。
清秋正得意,听奇奇这么一说忙问:哪儿错了?
奇奇道:咱两个都留有头发,出去没准要被官家拿了,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不是闹着玩的,被逮着了不会也象修罗国拿钝刀砍头吧,怕怕!
清秋道:这倒也是,出家人不惹麻烦,变回道士得了!
奇奇道:没见过道士身后跟书僮的!
清秋笑道:那将鸦兄也变成小道士。
算了!做书僮不错,还是把头发变变吧,奇奇道:也就少几根毛!我看街上也有只剃前额不留辫的。
这个……清秋犹豫道:不妥!不妥!
有啥不妥的!奇奇道:满街都是光头,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有啥区别!道长何须惺惺作态!
清秋无奈道:好吧,鸦兄说的也是,何必惺惺作态,再说不过幻化之形,也不必较真,待拜完孔老夫子再变回来!
略一施法,将自己前额鬓角之发削去,戴上巾帽,与前朝装束并无大异。奇奇亦削去鬓角,留下脑后之发挽成髻,看着倒也精神。
奇奇摸摸头笑道:这样应该可以了,不怕砍头了。
收拾稳当,返回夫子庙,大摇大摆进去,并无阻拦,门房见清秋方巾大袖,欲言又止随他去了。
庙内宽敞,肃穆庄严,简洁古朴,人不多颇显冷清,奇奇道:怎么没人,偌大的庙香火却不旺,怪了,怪了!
清秋道:文庙就这样,生民不得入内,生员以上才能进,不比佛老,可以随便进,贫道乃前朝秀才,入了也不算违礼。
哦!沾光了,沾光了,原来不单宠物,生民也不得入内!奇奇稍许找到些安慰,转念一想又道:不对呀,咱有心来拜孔子,这门都不让进还拜个啥!也罢,也罢,就不拜了,瞻仰瞻仰孔老夫子的尊荣就行了。
清秋笑道:神不韵非类,民不祀非族,鸦兄看看就行了,孔老夫子乃咱华夏之圣贤,鸦兄就不必祭拜了。
啥叫非类非族?奇奇问。
就是拜他国的神,拜他族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