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本想坐等飞云将人赶走,不曾想,这沈伯陵如此有胆识,他有本事将话说出口,就有本事将这句话坐实。
女儿家的名声最是重要,前些年到处传闻“她”痴恋沈家二公子,自问自己没剩下多少好名声了,但如今她有了自己心悦之人,便不能让人再传谣言,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让远在边关的萧钰谨安心才是。
轻轻叹了一口气,车架前双方对峙不下,看来,非得自己出马不可,便再次伸出葱指将车帘撩开,只露出一张绝秀的脸来。
映入眼帘的是飞云双手叉腰的背影,她带着刚父皇给的两个嬷嬷,气势汹汹地将沈伯陵拦在车架三步之外,那沈伯陵罕见的穿着一身黑金色短打劲装,素来温文尔雅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凛冽阳刚之气的英武少年。
沈伯陵本就长的唇红齿白,面貌清秀,肤色白皙,因从未见过他这身打扮,再加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活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不免让人眼前一亮,这一愣神,脱口而出的狠话便忘了。
沈伯陵见自己这句话有了效果,那车架上的女子,终于有了些回应,心下欢喜,忙说道:“公主,只要您愿意下嫁于我,我定视你如珠似宝,举我沈家之力,保护你一生平安。”
阿笙歪着头将手撑在车窗口的小窗台上,抬眸看去,那沈伯陵眼中真诚无比,眉心有掩饰不住的期许,嘴巴紧紧抿着,乌发有些散乱,倒像是疾跑过来的,此番真情实意的表现,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他这般着急赶过来,怕是不像他口中说的这般简单。
那究竟是何原因,让最注重宫规礼仪的他不顾规矩前来拦轿?
不外乎原因有二,一嘛,定是得了家族审时度势的商量斟酌,那四皇子年纪尚且年幼,朝堂后宫没有一丝助力,又大闹灵堂冤枉自己,定是会被父皇所不喜,婉嫔身死朝凰宫,虽说一切证据都指向她,可只要父皇信任自己,他们就无话可说。
二嘛,沈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可谓是几个皇子中最在意东宫之位的,他本就是嫡出,又有个丞相舅舅,眼线耳目早就已经遍布朝野上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能与之抗衡的怕是除了出走在外的哥哥,就是德贵妃之子了,按照沈皇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性子,定是看计策不行,想用怀柔政策,索性将自己拉入他们的阵营,化敌为友。
呵呵,难为沈家如此费心,连最中意的嫡次子都舍的出来,要知道当了驸马就等同于放弃了升官加爵为家族争荣的资格,只能一辈子做个微不足道的闲职罢了。
阿笙不信一向文采斐然,才艺双绝的沈伯陵会甘于平庸,眼前这幅情深似海的模样,怕是不如心底那般坦然。
那李姝瑶大半是因为他才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不可,他这又是帮的什么忙?唯恐自己洗刷罪名吗?
当即没好气地打心底翻了个白眼,厉声问道:“沈大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拦住本公主的轿子,说着不知礼义廉耻之言,不知本公主是哪里得罪于你,让你如此行事,误我清白?”
沈伯陵收回痴痴望着她的眼眸,眼神躲闪低下了头,她竟然是如此想的,她不是心悦自己吗?为何自己前来求娶,她会如此反感厌恶。
又想到近来,她对自己的态度冷漠,显然是打算与自己形同陌路,以后再不要有瓜葛,他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她会有如此转变,但大概猜得到,定是与那次她为了救他,差点失了双腿有关,从那时他就隐约觉得,她待他于以往不同,此时回想,才猛然发现,原来从那时起,她望向他的眼里就没有了光。
忽然之间,一股无力之感油然而生,心中冰凉一片,浸透四肢百骸,在这初秋的天气,他竟然觉得刺骨的寒气要将自己凝结成冰,冷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沈大人也是惊才绝艳,礼仪周全的世家公子,定是知道女子的名声胜过一切,既然你不顾惜本公主的名声,只好劳烦公子去父皇面前陈情陈情,好还本公主一个公道。”
阿笙见沈伯陵呆愣在地,没啥反应,不想过多纠缠,这宫道上虽没人,但远处那些宫人们探头探脑的,这宫里人言可畏,复杂诡谲,怕是不好。
沈伯陵复又抬起头,眼里有了些坚定,他知道,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错过了,就永远错过她了。
“你竟是如此想我的?我以为……我这样做,你会欢喜。”
“欢喜?沈大人怕是忘了,我已经有了一封圣旨,那上面写的名字诚然跟你没甚干系,再说了,本公主从未心悦过你,以前诸多打扰,是我年幼无知,你若是不满,我可以补偿于你,但不是嫁给你,你我本无缘,以后照面还请大人装作不认识吧,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阿笙隐隐有些头痛,也不知先前哥哥是怎么招惹沈伯陵的,难道哥哥是个好男风的?这可好了,如今哥哥去向不明,自己又不是那个打小就跟在沈伯陵屁股后面的人,自然待他不同,既然无法从哥哥那里知晓方法,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就说自己早已经不心悦他了,这人先前对自己避如蛇蝎,如今又如此作为,怕是应了那句话了,得不到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