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五年春日。
齐温玉下值归来,踏进了熟悉的院落里。
顾行止躺在摇摇晃晃的竹椅上,闭眸养息。
听见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眼睛未睁,已经笑着开口,“今日怎的来看我了?”
齐温玉上前,恭敬行礼,“弟子近日事务繁多,已经许久未同先生说话了。”
顾行止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他,“说说吧,宫里怎么呢?”
齐温玉走到一侧坐下,烹茶。
“先生,中宫有喜了。”
顾行止一听,含笑道:“那真是好事啊。”
“陛下同皇后感情深厚,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如今有喜,地位稳固也。”
齐温玉轻轻一叹,“是这个道理。”
“只是,弟子担忧啊。”
顾行止扭头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烹茶动作,沉默些许后,笑道:“怀瑾啊,你做官至今多少年了?”
齐温玉思索几息后道:“弟子十八岁中状元,今年五十有七,那便是三十九年了。”
顾行止轻轻一叹,“这么久了啊。”
“那,你累吗?”顾行止倏问。
齐温玉一怔。
顾行止笑着看他,“若是累了就歇歇吧。”
“孩子大了,自有自己的主见的。”
齐温玉深吸一口气,起身恭敬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先生提点。\\\"
顾行止笑了笑,“寒山那地方,风景确实不错。”
“阿行,长安,长平,长清几个都在那待过,唯有你没去过,日后有空不妨去看看。”
齐温玉笑着点头,“先生说的不错。”
“只是。”他迟疑了起来,顾行止目光不解的看他。
齐温行笑道:“只是多年前答应了宜宁,日后定要带她看看大江南北。”
顾行止一听,哈哈笑了起来。
“如此啊。”
齐温玉看着顾行止狭促的目光,尴尬不已。
这日后,陈鸿熹明显感觉到了齐温玉的变化。
看着案桌上的奏折,陈鸿熹蹙了蹙眉,“太傅,近日您是怎么了?”
齐温玉坐在下方,笑道:“陛下如今已经成年,马上又是做父亲的人了,这些朝政理应自己处理了。”
陈鸿熹闻言沉默数秒,说道:“太傅处理,朕很放心的。”
这一点是陈鸿熹的真实想法,他的这位太傅若是当不得清正廉洁,为国为民,那么这朝堂还真没忠心他的臣子了。
齐温玉轻轻一叹,放下手中毛笔道:“老臣知道陛下信任臣,只是,陛下啊,老臣年事已高啊。”
“日后还能再帮您几年啊?”
陈鸿熹悟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他仔细打量着齐温玉,许久道:“朕觉得太傅还很年轻啊,您今年还未到六十,您瞧瞧王阁老他们两个,七十多虽岁的人了,不也是日日上朝。”
齐温玉想到如今批文书手都抖的王徽,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心中确实担心齐家风头过盛,皇帝生出猜疑。
何况如今齐长乐有了身孕,他又是一品太傅,辅政大臣。
谁曾想,皇帝想的是他还年轻,还能继续奋斗,像王徽他们几个一样。
“陛下,老臣十八中了状元入朝堂,如今已经三十九载了。”
陈鸿熹没有等他继续说话,已经赞同道:“太傅说的是,您已经做官三十九载了,又是朕的太傅,所以朕最相信您了,您也不愿看朕如同祖父一样,日日批折子到天明吧。”
齐温玉,“......”
“陛下,您误解臣的意思了。”
陈鸿熹摇头,眸中露出思念之色,“太傅,您当初也是在祖父手里做官的,祖父当年的事情您还记得吧。”
齐温玉,“......”
“陛下,现在有内阁了。”
“何况 ,如今六部尚书老臣瞧了都不错,您可以看着提拔。”
陈鸿熹点头,“朕知道,可是朕还需太傅帮助啊。”
齐温玉,“......”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陛下,内阁还有事务要处理,老臣先退下了。”齐温玉起身,木着脸道。
陈鸿熹闻言,笑呵呵的点头,“辛苦太傅了,朕送您。”说着,作势起身。
齐温玉快速行礼,“君臣有别,陛下不要折煞老臣了,老臣告退。”说着,脚步利索的出了御书房。
陈鸿熹看着离去的身影,笑道:“瞧瞧太傅这身子骨,哪里年事已高了。”外间伺候奉茶的小太监走了进来,附和着,“可不是,奴才听说了,齐太傅如今每日清晨起身,还要打上一遍拳了。”
陈鸿熹颔首,“太傅这习惯真好啊。”
小太监附和,“可不是,太傅这年纪,那身子骨一点也不比咱们这年纪的人差。”
陈鸿熹笑着点头,“太傅可要长命百岁啊。”
齐温玉日日提醒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