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柔打来电话时,江宁正在办公室埋头思考修路事宜。
在这之前,长宁青干班同学、嘉州城关镇副书记叶秀眉打来电话,闲聊许久,说的都是嘉州当前局势以及彼此乡镇情况,大大小小,一一道来,信息量很大。
体制内,做好互通有无,就是关系紧密的标志。就拿平常邀约聚会喝酒一事来说,并非只为吃吃喝喝解决伙食问题,更重要的是,在推杯交盏之间,嘴上不经意间透露几句信息,有用者记之,无用者听之,足矣。
尤其在内地,不管商场官场皆是如此,酒桌文化往往就是商场 文化、官场文化的浓缩精华。
叶秀眉最近有些倒霉,照理说,城关镇党委副书记可谓实打实三把手,身份地位可谓极具显赫,提拔镇长或书记简直就是指日可待,可惜总是事与愿违,每次皆阴差阳错,至今县委尚未提上议事日程。
吐槽完毕,年轻男女同学之间自然会将话题落在单身问题上。
江宁问她好久结婚办婚礼,对方问他好久带女朋友见见。
叶秀眉笑着说:“我有个闺蜜,叫肖卉,去年西财毕业,现在长宁建设投资公司上班,有没有兴趣见见?”
江宁呵呵作笑,说了四个字一个成语,“多多益善”。
叶秀眉当然听出揶揄之意,无奈打赏了他一个字,“滚!”
刚说过介绍女友之事,这时候真正的女朋友来电,江宁接通电话就一阵呵呵作笑。
待听江宁说明事情原委,柳清柔恨恨道:“哟喂喂,江书记挺吃香嘛,红颜遍地都是,还不忘介绍闺女入狼口,啧啧,真是人间好风景啊!”
江宁抽动鼻子,到处嗅一阵,发出夸张声音:“哟呵,哪里醋瓶子打翻啦?好酸,好酸哟!”
“你想挨掐?”对方恶狠狠地威胁。
“想,你来啊!”这边肆无忌惮地回应。
“哎……”一声叹息。
男人闻言,语气柔婉道:“亲,想你了。”
“嗯,我也是,真的想掐你……”声音逐渐低弱下去。
然而,这边热情陡然暴涨。
直到手机发烫,一对情侣方才依依不舍地结束通话。
少女推窗,天上月亮像镰刀,远远挂在高空,光线朦胧。
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江宁离开办公室,行至四合院,举头望月。
想念如月光,映照远方姑娘。
此时,有位少妇,来到门前大槐树前,弯腰抱起一捆柴禾。
只是,她有些惘然,忽然眼角湿润。
茶叶蛋回家转述了江宁的话,丈夫笑得合不拢嘴,女儿蹦跳着拍掌,自己虽然也面带微笑,但是心里很难受。
对于江宁的照顾,她是感激的。
对于二人发生的逾越底线之事,她是愧疚的。
这几天,吕春月度日如年。
丈夫回家,三年不见,竟然有些陌生了。
她想,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了,总得履行妻子的义务。
可是,她又无比的抗拒。
从回来那晚,他就火急火燎求着行房,自己总是找女儿还没睡踏实、身体不大舒服为由,躲过去了。
哎,只为那个该死的家伙。
江宁回到寝室,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凑近床头灯,看书。
不一会儿,手机响起。
他以为是柳清柔来电,结果不是,接通电话就喊了一声,“姜姐”。
姜姒幽幽道:“我昨日已经返回丘川,记得来看我。”
江宁嗯一声,笑道:“姜丝儿呢?睡着啦?”
姜姒应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江宁于是不淡定了,食髓知味的感觉顿时汹涌澎湃。
如果说,他现在有了女朋友,就如同火车驶入正轨,不再沾花惹草继续误入歧途,才是正道。
世间总是造化弄人,往往事与愿违,或者总是不讲武德。
一直以来,他始终认为,只要自己有了正式女友,就会拨乱反正,不再有任何杂乱心思。
可是,就在今晚,好像并不如他所愿。
因为,他还想起了吕春月,那个一样别样风情别样温暖的女人。
从这个角度讲,江宁违反了道德标准,三观不正,行为不检点,与他身份不符。
人终究是人,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所有的条条框框都是标准,只不过这些标准都是古人定下来的,如今三千年过去,依然发挥着重要的禁锢作用,让人无法喘气。
江宁从来无心打破传统道德约束,曾经一度坚信并始终坚持,从未动摇。
当亲身经历情爱之事,他方才明白,感情不分对错,只有爱与不爱、爱得深与浅的区别。
有句老话,“伙食落在自己脚背上,才知道烫不烫”。
个中道理,不同人有不同的揣摩,得到的感悟各自不同。
不管怎么说,江宁是痛苦的,好似吸食大麻,欲罢不能。
或许,这也是他一生悲剧的开始,以及宿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