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府中,安庆绪与李纯阳扮演的“严庄”已在密室等候。
安庆绪见到李猪儿前来,赶忙疾步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笑容,客气地说道:“阿翁,您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实乃罪过,还望阿翁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老奴不过是在宫中混口饭吃的粗人,殿下乃天潢贵胄,聪慧过人,如此抬爱老奴,老奴实在是惶恐之至!”
安庆绪微微侧身,亲自引着李猪儿到了桌前走去。李猪儿与李纯阳扮演的“严庄”打了招呼。
“阿翁在父皇身边日夜操劳,不辞辛劳,本王一直心怀感激。今日特备这薄宴,一来是想略表小王的这份心意,二来也是想与阿翁畅快地聊上一番。这宫中诸事向来繁杂无比,如今父皇又龙体欠安,全靠阿翁悉心照料,本王铭记于心!”
李猪儿听到这番话,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安庆绪平时眼高于顶,此时却又如此的礼贤下士,应该是有事情。
李猪儿忙不迭地躬身行礼,谦卑地说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老奴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之事,万不敢当殿下如此夸赞!”
安庆绪笑着摆摆手,“阿翁太过谦逊了,您的忠心耿耿,宫中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来,阿翁请上座!”
李猪儿本想推托,安庆绪与李纯阳坚持要他坐了上座,待李猪儿略显拘谨地坐下后,安庆绪亲自为李猪儿斟上一杯酒。
“阿翁,严侍郎,咱们干了这杯酒!”
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杯酒下肚后,安庆绪面露愁色,对李猪儿说道:“本王近日心中有些烦闷,诸多事务犹如乱麻一般,不知如何处置才好,阿翁在宫中阅历丰富,见多识广,本王想请阿翁多多指点!”
李猪儿连忙放下酒杯,双手微微作揖,恭谦地回应道:“太子殿下,老奴不过是在这深宫中侍奉陛下的宦官,每日里只做些端茶递水、跑腿传信的粗活,哪有什么高深的见识能为殿下指点迷津。”
“殿下您英明睿智,心怀天下,定能从容应对这宫中诸事。老奴只盼能继续尽心尽力地服侍好陛下,让陛下龙体安康,便是老奴最大的福分了。殿下如此看重老奴,老奴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说罢,李猪儿又微微欠身,脸上满是惶恐与谦卑之色,只是那眼神深处,却隐隐透着一丝警惕。李猪儿深知这宫廷之中,步步玄机,安庆绪这般言语,背后恐怕大有文章。
李纯阳在旁边说道:“阿翁是皇上心腹近侍,见解当有独到之处,也不必过谦!”
安庆绪接着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公公您也知晓,如今这朝局变幻莫测,我虽身为太子,却时常感到力不从心。父皇的心思愈发难以捉摸,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
他微微顿了顿,眼神望向李猪儿,“而阿翁您一直陪伴在父皇左右,定能洞悉许多旁人无法知晓的内情,若阿翁能不吝赐教,本王感激不尽!”
眼见着安庆绪与李纯阳把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上,李猪儿也不好再拒绝。
“殿下有何事需要老奴,只要老奴力所能及,一定尽力为之!”
安庆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阿翁,你在陛下身边多年,想必也受尽了委屈。如今陛下被病痛折磨,已失理智,对身边人随意打骂,阿翁难道就不想为自己寻一条后路?”
听到这话,李猪儿心中一惊,却没敢接下去。
安庆绪身体前倾,向着李猪儿低声说道:“阿翁难道就不怕有一天,皇上失手打死阿翁吗?”
一滴汗水顺着李猪儿的脸上流淌下来。
安?山精神已近错乱,就如恶魔降世,肆意释放着心中的暴虐。宫女太监稍有不顺意,皮鞭棍棒就打过来。
三天前,一名宫女因为端来的茶稍有点烫,安?山喝到嘴里后,大发脾气,当时就让宫中侍卫把那名宫女拖到殿外,乱棍打死。
李猪儿就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却不敢抬手去擦。
想到安?山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和宫女死前的惨叫声,李猪儿不寒而栗。
而安庆绪的这些话,就如一只利箭般,直接穿透了李猪儿的心脏。
“我本是太子,每日里活得都是战战兢兢,不知哪一天就会被废。阿翁在这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纯阳站起身来,走到李猪儿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皇上如今已病入膏肓,朝不保夕,我们若继续追随,必将大祸临头。不如咱们投靠了太子,还有一线生机!”
安庆绪说道:“若阿翁能助我一臂之力,除掉皇上,待我登基之后,必定封你为总管,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猪儿瞪大了眼睛惊恐地说道:“殿下、严侍郎,这可是弑君死罪啊!”
李纯阳冷哼一声,“死罪,你以为再继续下去你还会不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