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冷冽明显一愣,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王爷一定不会拦着府外的文武百官,所以我已经带家里人把王府围了起来,今夜,任何人也休想踏进王府一步!”
他顿了顿,又沉声道:“这全是我一人的意思,与冷家父辈们无关,王爷若是要怪罪,也只管怪罪冷冽一人。”
我知道他是在说谎,若没有冷老爷首肯,他冷冽连一个人也带不出来,但这样的谎言比起他为朋友的一颗心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夏竹痴痴地望着冷冽,屈身施礼道:“为了我家王爷,冷大人用心了。”
小兰也跟着恭维道:“冷大人果然是天下第二的美男子!”
我全当没听出小兰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但默然中,我的眼眶已有些灼热。
我轻拍了拍冷冽的肩,但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我既不认为他做的对,也不认为他做的错,我只认为他这样纯属是傻,是蠢,他只不过是我的朋友,何必为了我,去得罪文武百官?
甚至,在看到拓跋倾城突然蹲在地上掩面痛哭的时候,我竟会觉得对不住他们,若不是拓跋万世死在我的剑下,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了想,我没来由的问了句,“冷冽,本王看起来就那么像心软的人吗?”
冷冽什么也没说,而是默默地蹲在了心上人身边。
我接着问:“小兰?你说呢?”
小兰看也没看我,长舒一口气道:“今夜有冷大人在,我就彻底放心了,等宫里传来消息,一切也都会尘埃落定。”
我恨恨的盯着她。
夏竹偷偷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兰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这是句大逆不道的话,立刻捂着嘴巴,嘟囔道:“我这就去给几位重新沏茶。”
夏竹看了一眼冷冽后,也跟着小兰离去。
郑文凉垂着头坐在台阶上,不停地叹着气,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冷冽跟拓跋倾城也正说着悄悄话,只有我看起来无所事事。
可我的心很累。
一片又一片的雪落在我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寒风中,门外的嘈杂声也渐渐被吹散,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一道门板的轰然倒塌声响起,府里的门子飞快地朝我奔来,气喘吁吁道:“王爷,大人们全冲进来了。”
我静静地站在台阶上,看着府门方向。
最先沉不住气的却是冷冽,他大声道:“怎么可能?”
门子咽了咽口水,“是......是太后来了。”
“太后......怎么会是太后?”冷冽下意识地看向我,急切道:“王爷,要不你先躲一下,我帮你拖住他们。”
我苦笑着摇摇头,喃喃道:“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来的还是会来,现在就算本王不去救陛下,也是罪不容诛了。”
冷冽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痛声道:“是冷冽该死,害了王爷。”
我摆摆手,微笑道:“我们都该感谢倾城姑娘,若不是她,恐怕我们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冷冽绷着脸,呵斥道:“东方和煦,能不能别这么傻了?君子不救!”
我轻“咦”了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不仅不觉得他放肆,甚至还有点小欣喜。
我冲他挑了挑眉,笑道:“谁说本王一定会死?”
话音刚落,许许多多穿着官服的大人们鱼贯而入,汤丞相默默收起了圣旨,带头跪在院子里,紧接着,其余大小官员亦是纷纷效仿。
或许只有在朝堂上才能听到这般整齐的呼喊声,“恳请信王殿下救陛下性命。”
还......真是讽刺啊!
就连姗姗来迟的小兰都听不下去了。
她站在我身边,挺起胸膛,指着台阶下的文武百官哭喊道:“你们还要脸不要?”
人群中,很快便有人认出了她。
“这不是杨水会的女儿吗?”
“跟她爹简直一个德行!”
“她怎么还没死?”
“......”
越来越多的咒骂声此起彼伏,我只有将小兰护在身后,紧握住她的手。
她的泪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只恨我自己,我不能告诉天下人是慕容婉害死了父皇,亦不能为她爹翻案,我只有将真相永远埋在波涛涌汹之下。
但我既然知道真相,就绝不会让小兰再受委屈!
“小兰,你去房里取一根燃着的蜡烛。”
小兰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照做。
等她回来时,却问道:“王爷要蜡烛何用?”
我接过蜡烛,然后随意的扔进人群,高声道:“王府里走水了,还不出来救火?”
紧接着,一直潜藏在王府的御内卫倾巢而出。
而王府里的几十口大水缸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