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我?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发笑。
所以我在见到伽门列家主时感觉不对劲,是因为那时的他已经被“夺舍”了吗?
“说清楚。”我让伽门列家主别再打哑谜。
“这件事……为了不会太冗长,姑且先追溯到前代魔王发起的战争吧。”伽门列家主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至于‘诅咒’,太详细的我也讲不清楚,用比喻形容的话,这是一种‘饥饿’的感觉。”
“——我们对待进食有着超乎寻常的欲望,而‘伽门列’给予了我们消化一切的‘天赋’。我们能够吞噬任何力量,再转化为养料为己所用。”
我想到了一个很着名的设定:七宗罪里的暴食。
“……养料也会滋长欲望,力量越强大需要的养料也越多……忍耐至今,我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原本的我其实很弱,或者说伽门列的所有恶魔本身都不强。卑劣如清道夫的我们,从来都是在强者身后拣拾残渣苟活。能够忝列大家族,也是看在‘天赋’的份上。”
说到这里,伽门列家主突然笑了起来,气流的摩擦让他的声音更加嘶哑:“这话可不能让***听见了,他可是连我都会揍的。”
伽门列家主说的大概是他那个异常在乎名誉的弟弟,果然是越心虚越敏感。
“你家老二没有‘天赋’吗?”我问。
“只要我还撑得住,他受到的影响就不会很强,顶多是比其他恶魔吃得多一点吧。”伽门列家主就算这副模样了也还能开得出玩笑,“您又一次救了他呢,陛下。”
“闲话少叙。”我催促伽门列家主赶紧切入正题,我担心他讲不到重点就翻白眼了。眼下我只是用我的魔力堪堪维持住平衡,不方便再用我自己的力量给他补魔。
“咳……总之,在上次的战争中我吃了很多,也立下些功劳。否则单凭前任家主消逝这一点,伽门列家族整个都会瞬间土崩瓦解。”
力量传承但只有一份,伽门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魔家族”,会如此脆弱倒是不奇怪。
“很多是多少。”我问。
伽门列家主的视线偏了偏,嘴角满不在乎地扬了一下:“战争中后期死去的所有魔族和人类吧。”
绝了。
魔族在那次战争中死了几万,人类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中后期应该是白热化阶段,保守估计算作八成……他可真能吃啊。
那些暂时失去行动力的魔族里,我认为应该存在还可以复活的个体:“包括灵魂?”
伽门列家主一点也没有犹豫:“是的,全部,无论强弱——从毫无力量的人类,到魔族中的大恶魔,断肢、血肉、骨骼、灵魂……我从未挑剔过。”
大恶魔,那该是某些大家族的骨干成员了。我想到帕克里希家族和伽门列家族仿佛世仇一样的争执,或许是跟这事有关。
“忍耐了很久,是什么意思。”我继续问。
“陛下您不是让***下了台,又建立了劣等恶魔的收容所吗。”伽门列家主笑着摸了摸鼻头,“不是埋怨您,但您确实断了我的两个主要食物来源。”
好家伙,还成我的不是了。但我做这两件事的时候,伽门列家主不是看着挺乐呵的吗;我甚至还以为正是因为这些事情,他才心甘情愿臣服于我的。
“我也很矛盾,饥饿带来的痛苦难以忍受,但我又不想失去这份与诅咒无法分割的力量。”伽门列家主叹了口气,“可能在看到您无意间把我逼上绝路的时候,我也在期待着有朝一日被‘诅咒’彻底控制,顺势把您吞噬掉吧。”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我以为我靠魅力征服了伽门列家主,感情他是故意亲近我,等我掉以轻心、露出破绽呢。
想到这里,我有点没好气:“现在说这些是想求死吗。”
“如果您需要我这条贱命的话,我双手捧上。”
伽门列家主咧了咧嘴,为了能表达清楚,他不断地吞咽那些翻涌进喉咙的液体:
“我恳请您在***找到我之前,碾碎我的灵魂。我们是伽门列最后的血脉,就让这份力量——这个诅咒,就此断绝吧。”
看着伽门列家主认真的眼神,我也没什么脾气了。他是真正爱着血亲和家族的恶魔,也是最痛恨又最依赖这份力量的恶魔。
——那么,作为惩罚,我要把他最执着的东西夺走。
“我想你大概很能忍。”我扯了扯嘴角,“撑住,想叫出声也可以,我不笑话你。”
在伽门列家主突然瞪大的双目的注视下,我开始继续加强魔力,无所顾忌地把伽门列体内的那股力量向外扯。
“嗬呃……!”伽门列家主的身子蜷缩起来,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撞得茶几差点歪倒。
我不知道把这份力量拿走后伽门列家主会有什么下场,也不知道这么做能否根除他的诅咒,只是像拔一颗黑头那样,执拗地要把它弄出来。
伽门列家主匍匐在地上,手脚向内蜷曲,形体几度变形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他的翅膀冲破了他的衣衫,暴露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