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陈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出门,看马竿老人他们都在挖土了,就没再过去,挎着篮子,穿过路边齐腰深的草丛,径直走进昨天那片松树林。
那树下野生蘑菇很多,昨天并没有摘多少,今天要是没枯萎,一定会长得更肥美,她实在有点舍不得。
也不知道是怎么生长的,松树林的蘑菇总是又鲜嫩又水灵,拿在手里颤颤晃晃的,让人无比喜爱。
天上晴空朗朗,白云朵朵,灿烂的太阳射出霞光。
林子上面有几只燕子在盘旋,有的飞得高,有的飞得低,却都没有飞远,时不时地看着这个漂亮女人。
她一进林子,就看到那个阿贵在林子里捉鸟,只穿着一条短裤,这树爬上,那树爬下,身手非常敏捷。
她非常担心,就叫了几声阿贵,劝他不要去爬树。
但傻子阿贵不理她,跟没听见似的。
陈雪没法,只好自己采蘑菇,只采了一会儿,蘑菇就盖住了篮子底。
她看看周围没有什么蘑菇了,心想再走远点吧,蘑菇这东西好吃,却没什么料,看起来有一篮子,炒熟了也就是一碗。
根本不够几个人吃的。
这时,天听见了脚步声,目光一瞥,却见傻子阿贵也在采蘑菇了。
她知道傻人的智商一般只有几岁左右,见他不再爬树了,就没再去在意,正要走开时,听到阿贵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给你……我摘的……”
她连忙回头去看。
阿贵脸上全是天真,手里捧着一大把蘑菇,往她身前递。
陈雪乐了,笑盈盈地问:“阿贵,你是给我的吗?谢谢你呀。”
阿贵不说话,只是冲她傻笑。
陈雪递过篮子接了过来,见他头发乱蓬蓬的,里面还有很多草梢,就伸手过去,很细心的帮他扒掉。
两人很快就采了一篮子蘑菇,陈雪这才出了林子,回家给马竿他们去烧茶水,她觉得,总喝泉水容易结石。
傻子阿贵开始黏她了,跟在她身后回来,却不进屋,坐在门槛上,看着她嘻嘻笑。
陈雪一边烧水煮茶,一边去逗他说话,但傻子最擅长的,就是傻笑。
不多久,阿速回来了,见马竿老人他们在挖地,直接就走了过去。
陈雪昨天明明听见这个阿速要去打兔子,但却去了一整夜,回来时,手里也没有兔子,怀疑阿速其实去了娜迦寨,不禁心中一凛。
她知道,阿速要是真去了娜迦寨,自己所有的隐秘,就都瞒不住了。
可心中一想,也不对,阿速去了娜迦寨,怎么没和提婆多一起回来?难道他真是去打兔子了?或者说,提婆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她心中开始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就提了茶水,匆匆往地里走去。
煨火等人都坐在草地上,在听阿速说话,人人脸上都笑眯眯的,似觉十分有趣。
陈雪看他们那种神态,心里一咯噔,暗想,糟糕,阿速真的去了娜迦寨,而且提婆多真的出意外了。
她走了过去,阿速却告诉她,提婆多暂时是回不来了。
原来娜迦寨被烧了一半,紧那罗在山里躲了一天,回屋不见了老婆,立刻就问提婆多。
提婆多却说,寨子里打仗了,自己赶紧去山里躲了起来,并没看到陈雪,因为大家都是分散躲的,生死关头,不能怪自己。
娜迦寨丢了女人,自然是大事,有人开始怀疑是被打仗的人捉走了。
但也有人说,他亲眼看见打仗的人跑进山里,没有捉女人。
于是,娜迦寨所有人都出动了,满天满地的在山里找,希望陈雪没有被野兽吃了,还能找到。
提婆多做贼心虚,就不敢轻易离开娜迦寨,和大家一起在山里找,等风头过了,才来独龙寨。
陈雪听提婆多不敢回来,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心想,娜迦寨很野蛮,提婆多打死也不会承认他和自己来了独龙寨,永远不会把自己藏身之地说出来的。
他只要不露马脚,自己在这里就很安稳。
这下子机会来了,自己得想个办法,彻底摆脱娜迦寨才对。
但她知道,阿速一回来,另外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又出来了,自己并不是提婆多的什么人,而是紧那罗的老婆。
马竿老人几个都知道了,她原来是紧那罗的老婆,只是和提婆多私奔出来了而已,碍着大家沾亲带故,几人嘴上都不提。
陈雪心知肚明,只好把自己被拐卖的事说了一遍,又说提婆多只是同情自己,这才帮自己逃了出来。
她说得几乎声泪俱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煨火几个听得唏嘘不已,立刻发誓要保护好她,坚决不让她被娜迦寨的人找到。
马竿老人叹气说,早知道这样,就不让阿速去娜迦寨了。
他这一去亮相,就是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陈雪躲在我们独龙寨。
他担心,这一回要是惹怒了娜迦族人,他们会重新拾起祖宗的猎人头癖好,将自己这几人全部砍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