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房门砰地关闭,所有嘈杂声都被拦截在外,病房内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怀芷背靠着门,双眼通红,定定看着轮椅里的怀游,眼中情绪复杂,泪意聚集在眼眶中,像是下一秒就要汹涌而出。
她想不通,疗养院的地处这样偏僻,怎么会突然有记者找来。
又是为什么,院方会允许记者们肆无忌惮,在走廊逗留那么久,这些人甚至还明目张胆地带着机器设备。
想到下午从外面回来,怀游曾借过她的手机查看,之后又不知给谁发了消息,怀芷的心一沉再沉,某个人名几乎要脱口而出。
只有这件事经他插手,她刚才的问题才能得以解释。
“姐,对不起。”
病房内响起起低低一声,怀游垂着头,再没了刚才在走廊的淡然镇定,看着怀芷绯红眼尾,瞬间就慌了神。
说话时,青年连尾音都在颤抖,语气像是在乞求:“你别不理我。”
怀芷深吸口气平复情绪,将怀游推到病床边,搀扶他上床后,才轻声问道:“身体有任何不舒服吗?”
怀游乖乖摇头,指尖拽着她衣袖,像是一定要知道她的态度。
“这件事我不怪你,”怀芷俯身替弟弟掖好被角,说话时指尖都在发颤,“但怀游,我不需要你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我。”
帖子的事,怀芷没想过善罢甘休,那些陈年旧证只可能来自于徐齐——她那贪得无厌的舅舅。
到时候只要精准打击徐齐,以恶意泄露公民信息、损害名誉起诉,怀芷不信从他嘴里问不出实情。
虽然耗时会极大拉长,但白琪也休想独善其身。
没想到怀游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想到弟弟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迫活在舆论风暴里,怀芷神色又冰冷几分。
她拿出手机正要拨通电话,病房门就再次被推开。
傍晚余晖红霞淌入病房,江凛站在逆光处,身形挺拔笔直,光晕在他身后渲染铺开,连那双深不见底黑眸都染上一层暖色,看人时的眼神都变得柔和。
来到病房的那一刻起,男人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怀芷。
看她眼眶通红,江凛眉心皱起,他走近,抬手想替怀芷擦泪:“哭什么。”
怀芷后退躲开,压着火问他:“外面那些记者,都是你找来的?”
“是。”
“问的那些问题,也是你提前设计好的?”
“是。”
肩膀不受控地轻颤,怀芷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她咬着后牙死死盯着江凛,问他最后一个问题:“整件事情,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江凛视线微微偏移,余光里,怀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面色淡然,只是宽瘦修长的手死死攥着被角,满是针眼的手青筋暴起。
收回视线,他淡淡承认:“是我——”
“啪!”
低沉男声话音未落,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猝不及防在病房里炸开,连始终面无表情的怀游都微微怔住。
那一刻,仿佛时间都滞留停止。
怀芷身体还在发抖,打人的手掌心通红一片,刺啦啦的发疼:
“江凛,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要牵扯到怀游。”
男人略微偏过头,眼底惊骇一闪而过,他抬眸瞥了眼怀游,伸手直接环住怀芷细腕,低声道:“这里是病房,出去说。”
掌心里的手一片冰凉,又因为情绪激动正微微打战。
江凛用掌心将怀芷整只手包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传递热意。
怀芷厌恶地要甩开江凛的手,就听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低沉沉道:“怀游需要休息,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吵架。”
说完他就要将怀芷拉出病房。
一根根掰开男人手指,怀芷挣脱开后,转身来到病床边,强笑着低声安慰怀游两句,先江凛一步离开病房。
两人来到病房外的无人角落,几分钟前还嘈杂一片的走廊,现在已经不见记者人影,只有两三病人和护士。
平静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切的一切都再次印证,面前的男人,就是将怀游推到大众视线的始作俑者。
如果说今天这件事以前,怀芷对江凛的态度只是急于摆脱,那么从他把算计放在怀游身上那一刻,就足以怀芷对她心生怨恨。
她甚至不愿去想,江凛这么做的目的。
女孩眼底的嫌恶与憎恨,都已经在眼底写的清楚明白,江凛深深望进怀芷通红双眼,心中苦涩翻涌而上,熟悉的无力感滚滚袭来。
分明怀芷就在他眼前,他却觉得女孩离他这样遥远,以至于他已经这样用力向她靠近,却依旧碰不到她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