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闻言深深皱眉。
他从来不知道她对虾肉过敏。
过往带怀芷出席宴会的场景在脑海飞速闪过,江凛发现记忆都已经十分模糊,他甚至连上次带她出去的画面,都有些记不清楚。
怀芷正在低头吃面,她将微卷的长发随意盘起,只有一缕碎发落在耳边,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在暖黄光照下依旧白得发光。
习惯了怀芷每餐潦草只吃一口,这是江凛第一次见她好好吃饭。
以前即便坐在同一张饭桌,两人也是各做各的事,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怀芷吃饭的样子。
看着彻底被冷落的虾肉,江凛再次清晰意识到,自己对怀芷几乎毫无了解。
不清楚她的过往、不了解她的日常喜好甚至连她的饮食忌口都一概不知。
“虾肉的事,为什么从来不说。”
低沉的声音响起,杂着隐忍的嘶哑,怀芷低头吃面的动作一顿,她慢慢将筷子放下,很轻地笑笑:“说了有什么用吗。”
她脸上妆容未卸,红唇艳丽衬着冷白肤色,眼线上扬,微凉眼神睥睨着江凛,字字清晰:“五年前立冬那场饭局,蒸饺里就有虾仁丁。”
她平静无波的声音入耳,江凛终于艰难找回一丝记忆。
那是他第一次带怀芷赴宴,她不知道吃了什么,身上突然起了大片红疹,手臂、脖颈甚至后背都是。
席间她不敢说话打断,直到饭局结束后才拽着江凛袖子,怯生生地让江凛带她去医院。
江凛依稀记得,他当时还有公务要忙,直接把人丢给助理后就没再管。
离去前淡淡丢下一句:“自己处理好,我不喜欢娇气的情人。”
“”
“想起来了?”
几分轻嘲的问句拉回思绪,怀芷一副看透他的表情,慢悠悠道:“对你来说,我只是可有可无的情人,你会在意吗。”
“你不会的。”
自问自答后她薄凉一笑,看着色泽诱人的半碗意面,却突然没了任何胃口,抽出纸巾擦净嘴角,抬眸和男人四目相对。
然后薄唇轻启:“因为你是江凛。”
相比于气急败坏的怒火,女孩满不在乎的口吻和平静的语气,要更像是残酷无情的死刑;她把两人过往都掏出来,让江凛一次性看的清楚明白。
再贬低的一文不值。
江凛沉默地望进怀芷双眼,过去那双总是弯着浅笑的圆眼,眼底已经一片冰凉。
可她面对宋势时,分明不是这样的语气和眼神。
胸腔像是坠着巨石,上不去下不来地闷堵着,让江凛莫名觉得透不过气。
他沉默而长久地看着怀芷,想起这几天他从回忆中翻出来两人的回忆,竟然在自己身上找不出一丝温情。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以前对你很不好吗。”
预料之外的提问,怀芷眼底闪过一瞬的诧异,她原本以为江凛会像以前一样,阴沉着脸怒斥或反驳。
“没有,”她实事求是地淡淡否认,难得能和江凛心平气和地沟通,“如果是金主和情人,你其实算得上非常‘称职’。”
她并没有违心说谎,江凛虽然不爱她,也没有真心,出手却十分大方,这五年赠予她的房产都有八位数,还有动辄就上百万的珠宝首饰。
他给予她绝对优渥的物质条件,是怀芷过去十八年里,做梦都不敢想的。
只不过,她对这种畸形的关系已经足够厌倦。
她甚至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细长的眉轻轻皱着:“怀游的事情,你究竟要说什么。”
江凛看着她眼底焦急,半晌后沉声道:“疗养院的人今天来找我,说怀游还有机会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a国那边有专门的专家医疗团队,对于怀游这种情况非常有经验,康复率也很客观。”
怀芷闻言一愣。
植物人在昏迷期间,虽然能维持最基本的呼吸和生命特征,但身体各项机能、尤其是肌肉会退化受损,到后面变成肌肉萎缩。
像怀游这样昏迷不醒五年的人,想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是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关于康复这件事,医生曾和怀芷几次旁敲侧击过,但她始终都没正面回应。
哪怕是假设,她都无法接受怀游一辈子要坐轮椅。
现在有人告诉她事情还有转机,即使这个人是江凛,怀芷都感到无比惊喜。
“真的?”她语调上扬双唇弯起,双眸闪烁着,宛若淌着灿烂星河,“那边的医疗团队有提什么要求吗,费用多少都可以接受。”
江凛已经很久没见过怀芷真心实意的笑容,听出她话里雀跃,眼底同样浮现出浅浅笑意。
怕怀芷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