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予没想过他们的车会突然在路上抛锚。
导航错误,他们走错了路,道路雪封,他们的车轮胎一下陷进了一个泥坑。试着引擎发动和人力帮助也于事无补,他们只能被迫原地停车。
“靠,真操蛋,怎么碰着这种破事啊。”跟他们同行的一个驴友忍不住骂了。
天太冷,下车时他们穿着厚棉衣也在不停哈气,感觉能死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
“还能补救吗?”
“你看这还能救吗,轮胎都又冻上了。”
“那没办法,打电话找救援吧。”
“gps系统坏了,太冷,也没什么信号。还有备用油吗,室内能开空调么?”
“不开也得开。”
坐在车里,大家纷纷沉默。有人想点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欲望又克制住了。
时临跟温知予坐在后排。他说:“真完蛋了,咱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温知予摇头:“不会吧,哪那么容易这种意外出我们身上。”
“那你想多了,还真有可能,我临哥是谁,从小巷子里出名了的倒霉蛋啊。”
温知予听笑了,没敢说:出门前她妈还数落她小时候老和他玩呢。
时临又说:“真不好意思啊,把你拉出来跟我旅游。”
“没事。”
温知予递了块饼干给他:“吃吗?”
他摆手:“你留着吧。还不知道救援队啥时候到呢,这条道这么偏。”
“嗯。”
“温知予,如果咱们真的出事,那你最放不下的是谁?”
“我?我不知道。家人吧。”
寒天雪地的,外面的风还在呼啸。
温知予靠着窗开始想妈妈的话。她想,要是出事,她或许第一个放不下的是家人。她妈妈说的还是对,人生在外,就会有无数意外。她要真在今天出事了,那么她必定会后悔为什么当初没听妈妈的话好好待在家。
她舍不得很多人,她的爸妈,她的朋友,还有,她爱的人。
温知予打开电量仅剩不多的手机。
她仍存着希冀。
她用手机最后的电给顾谈隽发了消息。
她说:[顾谈隽,我在昂昂溪区靠近昂霍公路附近,两小时前经过的是g231,你能看见吗,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如果可以。那么我希望你知道,我真的很想你。我们在这里被困了,我有点害怕。]
打完最后一个字她往旁靠,闭上眼。
她想到了她给顾谈隽发过的信息。他看见了吗,看见了,为什么不回她呢。
那是对生命未来迷茫的无措和不安,她并不强大,面对天灾意外,她还是会害怕。
下午回去,顾谈隽去了趟电脑城,他朋友在那儿开了家规模不小的店。
一过去,人家就把修好的手机递他:“实在不成了啊,你工作资料啥的应该能恢复,再别的备忘录,那都不行了。”
顾谈隽接过,淡道:“谢了。”
拿到手机也没急着看,就是放到一边:“其实恢不恢复也无所谓,随便吧。”
“怎么了谈隽哥哥,最近心情那么不好呢?”
“没。”
“抽烟不?”
“不了。”
对方笑:“那会儿庾乐音给我发消息,说你出事,我还说咋了呢,手机坏了,那么淡定?”
“嗯,换个新的不就行了。”
朋友也不多说,知道他顾谈隽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管不着。
顾谈隽胳膊撑在那儿,随手打开手机划了划,今天一整天都没管过的,可一打开微信,两小时前的新消息弹了出来。
最新的聊天框,他一眼看到温知予发的那句话。
身子忽而撑起,动作突然得他朋友都注意了到:“怎么了?”
他坐直了身,紧紧盯着那段话,像固定了似的阅读着。
忽而,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晚上聚餐我不去了,你和庾乐音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一趟。”
本来他们几个约好了晚上一块吃饭的,庾乐音他们也要到了,结果到朋友那儿还没进去就瞧见一辆黑色梅赛德斯往外开。
他认出车牌,立马拦上去:“哎,干嘛呢,去哪呢你这是?”
顾谈隽坐驾驶座上,盯着前边马路:“有点事。”
“什么事?”
“温知予出事了,我去看看。”
话说着,他的车转弯上了马路,疾驰出去。
庾乐音站原地,傻眼了。片刻后他又醒神:他妈的,温知予这会儿不是在齐齐哈尔吗,他上哪看去啊。
救援队来的时间比想象的慢。
忘了在寒天冻地里多久,反正车因为抛锚而原地陷在那儿,到最后都好像冻住了。勉强靠着最后一点暖气生存是什么感觉?一天半的时间,却像过了好久。
最终在一个未完全破晓的清晨,前方出现亮光,救援队到了。
看到光的那一刻,昏昏欲睡的温知予差点以为自己是看到了顾谈隽。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