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宝珠清醒,压在胡家头顶的阴霾驱散了许多。
她将儿子抱在怀中,直到现在才好好看一看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孩子这段日子由丛氏照看,长胖了不少,已经不是月子里那个皱皱巴巴的小猴子。他对胡宝珠似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虽然有段日子没见,但也一个劲儿往她怀中拱。
丛氏不禁红了眼圈,自从生下女儿后她越发见不得这种温馨场面。
胡宝珠对孩子的在意,还有……她就算疯了的状态下也对张毅有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胡家人不安。
胡宝珠对张毅有情,张毅对她却无情。她若想见张毅,他们该如何解释?
别等道出真相,胡宝珠又受刺激发疯。
众人解决不了的难题,交由老太太处理。
老太太将人都赶了出去,思量着该如何将岳家的作为告诉胡宝珠。话没出口,胡宝珠忽然抬起头望向老太太。
“娘。”
清明的眼中再无混沌,老太太差点落泪。
“哎!”
她忙不迭走上前,抬手摸了摸胡宝珠的发顶。柔软的发丝牵动着老太太的心,她的宝珠终于醒了。
比如老太太的激动,胡宝珠淡定得厉害。这不同寻常的淡定衬得老太太略微造作。
气氛透着微妙的尴尬,老太太总觉得胡宝珠看她的眼神变得莫名锐利。
她渐渐平静下来,这时候胡宝珠才道:
“我做了一个梦……”
梦?
老太太贴近她,难道说这段日子胡宝珠的疯癫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
只听她接着道:
“梦里没有张毅,没有孩子……”
她的目光越发深邃,仿佛想透过老太太得到真相。
怀中的孩子吃饱后睡了过去,胡宝珠将孩子放平在床上,重新看向老太太的目光无比锋利。
老太太心下一跳,忙问;
“你梦到什么了?”
究竟是怎样的梦,才会导致胡宝珠的种种改变?
老太太担忧迎面而来,她那不加掩饰的关切看得胡宝珠心口一暖。纵然梦境诡异,但老太太对她的心应当真切。霎时,她眼中的锋芒退却,回忆起那个充满诡异的梦,胡宝珠陷入思绪当中。
“我……我梦到我被一顶小轿抬进了赵府。”
话题打开,胡宝珠再无隐瞒。
她梦到她被胡老大卖进了赵府,成了赵员外的小妾。胡老大为了自己的前程,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哄骗着她签下卖身契,一顶小轿便葬送了她的一生。
起初,赵员外对她还好,可后来她无意中发现了埋藏后院的尸体,赵员外便将她打得遍体鳞伤。有一便有二,她浑身被打得没一处好地。
她想逃离那噩梦般的命运,求助到胡老大那里,胡老大却视而不见。求助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与胡老大一丘之貉,她前脚刚逃回胡家,后脚便被赵家人抓了个正着。
从此以后,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折磨。
鞭挞、滴蜡、将头发一根根拔掉,瘸了腿,断了胳膊……她在赵府承受着非人折磨,万念俱灰。
最后,一把匕首葬送了她的性命。
临死前,她无比后悔相信了胡老大的话,若有来生,她发誓一定要远离胡家,再不受人哄骗。
意识再度回归,她陷入混沌,梦中的情景太过真实,她分不清到底哪里是现实,哪里又是梦境。
“娘,你说那个梦是真的吗?”
胡宝珠一瞬不瞬地盯着老太太,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真相。
老太太一噎,她不知道胡宝珠为什么会梦到前世的事,但问她……是不是不对?
“梦就是梦,哪有什么真的。你是太累了,休息段时日就好了。”
总归现在一切比梦中好太多,老太太唯一欣慰的是,因为梦中无张毅,胡宝珠对他的思念并不深刻,有关岳家的事还能说得通。
老太太拉过她的手,试图跳过话茬。但胡宝珠就是认定了梦中的事,非要问个明白。
“不对。当初若不是你戳破大哥的诡计,我真的会进赵府。”
她狐疑不已,“为什么你和梦中的你不一样了呢?”
老太太:“……”
可不是不一样了,都换了一个芯子呢。
但实话不能说。
“珠儿,那只是一个梦!”老太太强调。
对于胡宝珠而言,那个梦太真实了。她经历的种种故事都让她无法忘怀。
老太太的解释无法让她释怀,胡宝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顺从地点点头。
“是了,是嫣儿没嫁进钱家,是你对三哥一家未生间隙。从那时候起,一切都不同了。”
她想到了现实与梦境的不同之处,就是从这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忽然,胡宝珠紧紧抓住老太太的胳膊,眼中盛满希冀。
“娘,你是不是,是不是……”
她既然可以“做梦”,那老太太肯定也可以做梦。
是不是,她所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