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溪实在很好奇。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他这种随时准备拎包袱潜逃的人都没能准备好充足的盘缠,萧霓这种几乎算得上被囚在重重宫殿中的皇子了。
且他还听说,这位不得宠的王子别说存自己的小金库,就是平日想吃饱都不太容易。
那此时出手这般阔绰,实在就很奇怪了。
而被问到的人却明显一愣,赤溪更笃定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萧霓倒也没想隐瞒,只是突然被提起好似上辈子的前尘旧事,他一时有些恍惚。
“故人送的。”
他淡淡给出答案,赤溪却并不满足。
“谁?看起来手笔不小啊。”
萧霓想来不喜欢热衷八卦的人。他眉头微蹙,却在想起赠与自己这些金银的人后,忽然又释怀了,并展眉一笑。
是啊,一样米养百样人。
即使都喜欢八卦,也有人不是那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或落井下石之人——就如他怀中这些金玉碎银的主人,丹阳郡主。
“是不少。”
萧霓继续开口之后,也不用赤溪再多追问。
“我本身无长物,这一路能吃好喝好,如你所见全靠着这些财物的主人一时心善。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但怕说出来你也不识,不如不说。”
不等赤溪抱怨,他又道:“但这人你应该见过。”
说着,萧霓嘴角的笑意已漫了上来。
赤溪敏锐的察觉那笑中说不上是自嘲,还是嘲讽他人的讽刺意味。
果然,紧跟着就听这小子讽笑道:“就是你那日想刺杀太子,却被人捷足先登的宴会。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从船上下来的,衣衫褴褛的小个子?”
赤溪才听开头就猛地皱眉,及至萧霓话音落地,他开口却不答反问一句不相干的话。
“你在笑我?”
沉溺在回忆里的萧霓明显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后不免呵呵笑着摇头。
“哪里,若想笑你,我会直说。”
赤溪被噎的瞪眼,却因野兽般的直觉,明白萧霓没说假话而一时不知该回敬对方何种言辞才对,竟张口结舌的愣在当场。
萧霓一笑过后,便将话题又引回之前未说完处。
“那小子其实本是女子身,本性天真烂漫,却实在是个爱多管闲事的麻烦精。”
赤溪皱眉,他被萧霓这前后不一的样子弄得有些懵。
“喂,你之前不还很感激的那小子,不,那姑娘?”
怎么这不等眨眼,就骂人家麻烦精了?
萧霓又呵呵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却没再为赤溪解惑,反倒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那姑娘也是个爱听八卦的,只不过听了后很少像旁人一样应景大笑,或一同奚落品评。”
赤溪刚想问,那她这听了和没听岂不一样?这种人怎么会喜欢听八卦呢?
但不等张开口,他已自我解惑了——听完八卦会做的事,也可以如这姑娘一样,让萧霓此刻不愁吃喝啊。
想到自己此刻嘴里的热乎美味,他咂了咂嘴后,颇有些别扭的干干道:“看来还是个不错的好人。”
只是,他的确对那日不是太子的旁人并无多少印象了。
最多还记得那几个宴会上,甫一出手就能一人单挑一群的好手。
这话题说完,两人间霎便又归于如前几日一般的寂静中。
赤溪因这尴尬的寂静,浑身不舒服的好似爬满蚂蚁。
左扭右扭了半晌,他终于又想到自己要说什么。
“那个,咳,我是想说,咳……”
极生硬的开头之后,赤溪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将心中所想直接扔了出来。
“之前说你冷血无情的话,我收回,对不住。”
闷声闷气的这一句之后,赤溪实在不知再能说些什么,也不想再看身边人,似乎赌气般狠狠一扭头,又极大的咬了一口手中的卤肉。
萧霓似乎十分意外,他瞪眼看了赤溪片刻才回神,重又笑着开口。
“你是说那句,评价我扔下母亲独自逃生的话?”
话音落地时,他垂眸无声大笑。
等笑够了,也笑毛了赤溪,萧霓才再次开口。
“不,不,不,你说的也不算错。只是稍微有些偏差。”
他是想抛下那人的,自出生后能明白一些道理时就一直这么想了,只可惜那人没给过他这个机会。而被没入冷宫,也是那人自讨的,都没等到他去动手做些什么。
悠然一叹后,萧霓即似感慨,又像真心般,转头看向赤溪,最后一次忠告道:“回了北边儿,真的,别再往你那主子身边凑了。若你有机会的话,就试着去战场施展拳脚吧,也许能搏出一个新天地。”
自此后的北上路,赤溪与萧霓连带着还有那个车夫,再没多说过一句非必要的话。
而他们的路走的艰辛又痛苦,丹阳母女并从太子变为宁王的萧瑾的北上路,其实也都走的不算容易。
萧瑾是因地位的变动,加之麾下带的人又并非全部都是忠心的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