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孤儿院的第一天,薇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孤儿院里或脑瘫流着口水,或残疾得无法自理,或被虐待得瘦骨嶙峋的孩子和大人吓了一跳。
里面很多儿童和老人,有些生活不能自理,有些依靠设备才能维持生命,进门那股强烈的异味让人却步,这是薇有心理准备却仍然天然感到不适的。
尤其是孩子们,他们将在一个小小的孤儿院里度过他们的一生,是啊,我应该想到的,正常的孩子都早被领养走了啊。
薇沉默地站在身后:“这不是你第一次来这里了吧?”
南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陷入了回忆当中:“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多来几次,就习惯了,他们都很好,很友善,很聪明。”
薇发现,自己置身在工作人员和他们之中,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而南芳在孩子们中间忙碌,给他们喂饭,和他们一起做游戏,跳舞,她看上去那么自在,就像那次在市集跟踪遇见她的时候一样,好像一只蝴蝶在飞来飞去。
薇和志愿者组长说去带很小的小孩,他们的身上并不干净,薇无法用语言和他们沟通,可是孩子们笑容、眼神亲切,靠着肢体动作还是和他们一起开心地玩了一上午,累得精疲力竭,但很快乐,这快乐,减弱了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阴霾。
看到有孩子躺在地上,薇觉得,讲卫生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或许没那么重要吧,但是当有孩子坐在凳子上会尿裤子时,薇立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同行的女志愿者见薇不知道怎么处理,放下手里的事过来帮忙:“没事,我来吧。”
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来的路上,已经月满星沉,南芳见薇有些郁闷和失落,联想到从自愿者那里听说了薇面对小便失禁的孩子的反应,大概是因为在那里没能帮上什么忙,才会这样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薇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阿照,不知这两人是否刻意在疏远对方:“阿照今天怎么没来,你待会儿要去跳舞吗?”
“今晚应该不用睡觉了,有慈善机构明天会在孤儿院搞一个募捐活动,定了800个杯子蛋糕。”南芳麻利地换上工作时穿的衣服,先洗手消毒,然后戴上口罩,关上了蛋糕房的门,然后对薇说:“他不喜欢去那里。”
今天是周六,周末客人本来就多,如果还要去镇上拿做蛋糕用的食材,确实来不及,桌子上手机响了,南芳只好请薇帮忙:“可以帮我接下电话吗?”
薇拿过手机,信息是阿照发来的:“他问你回家了吗?”
南芳打开窗户,薇一边回复一边告知南芳:“到了,你到家了吗?”
“嗯,全都按你的要求放在冷柜里面了,你看到了吗?”
“谢谢,我已经开始了。”
“加油!”
“好的,你早点休息。”
“谢谢你,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留下来帮忙吧。”薇提议,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
“不用了,你今天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南芳拒绝。
薇说:“反正我晚上也睡不着,不如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对方说得这么诚恳,南芳觉得好似没有拒绝的余地和理由:“这样吧,你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过来帮我的忙,好么?”
“好吧。”薇被头晕脑胀的倦意和双腿的酸麻感袭击,便不再坚持。
翌日清早,来到咖啡馆,南芳开心地向薇打招呼问早,薇对这个女人旺盛的精力感到非常惊讶:“你真的一夜未睡?”
南芳睁大眼睛,很得意,伸出3个指头:“睡了3个小时,怎么,我的黑眼圈很明显吗?”
“还好。”薇说。
阿照突然走进来,带进屋子一地阳光,点头向薇问好。
薇有些惊讶,活力在他脸上又回来了,这两人昨天谢来谢去,听上去生疏很多,但相比自己,他和南芳之间没有生疏客套,南芳直接拿了一块蛋糕塞他嘴里,笑着问:“一定没吃早饭吧?”
南芳看出薇地疑惑,解释说:“是我请他来当苦力的,靠我们两个可搬不动这么多盒子。”
薇想了想,也是,然后发现被南芳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在打量:“你们看着我干嘛。”
这两人相视一笑,南芳说:“昨天,我就觉得很奇怪了。”
薇打量自身,不明白这两人的笑点在自己身上的何处:“奇怪?”
南芳说:“你太规整了。”
薇皱眉:“规整?”
南芳笑了:“不,是太华丽了。”
薇总算明白了,意思是自己的着装不适合去那里,然后这两人又开始评论,南芳说:“艺术家的品位总是超越常人的。”
“我并没有别的,合适的衣服。”
“我有几件没穿过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拿给你换换。”
“好,那你等我们一下。”
薇在远方、路边,眺望这间咖啡馆时,曾想象过二楼内部是什么样子,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