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圣池水!”东客急急地扭头看向西飒,满眼怨毒之色。每年拜火教的祭火大典上,“圣池洗礼”乃是一个必经环节,对此熟知且能在圣池中“做手脚”的,必定是本教中人。而适才主导此仪式者,正是与郭旭扬“串通一气”的西飒!
东客的思绪转得飞快。他深知,郭旭扬和西飒绝不会对自己“大发慈悲地宽宥放过”,既如此,他便只剩下两条路可走:或是擒住郭旭扬等人,逼其交出解药;或是突出重围,暂搏一线生机,日后再觅神医解毒。很显然,祆宇浡王早已背叛了黑袍尊者,成为郭旭扬的“同伙”,就算东客能鼓足勇气对这两大绝世高手出手,相信也绝对走不过三招……
“你们这群大混蛋!竟敢往圣池里投毒!那是我们圣教最神圣的地方!教主大人您看,我说得没错吧?西飒才是叛徒!”东客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将矛头全部引向掌使西飒,他振臂高呼,中气十足,“西飒、明斯,还有这个圣教死敌,他们的心肠比毒蛇还毒!大家都喝了圣池水,他们是要将我们都毒死啊!众圣教弟子听令:随本掌使一同诛杀叛逆!索取解药!解救圣教!”
一时间,众拜火教徒不明所以。有的望向教主大人,坚信只有教主大人,才能给他们正确的行动指引。不少会武功的教徒则依方才郭旭扬所言,运功冲击“关元穴”,以此确认自己是否当真中毒。有人看向外围,思索着在焉耆国军的重重围困下,究竟是要先杀龙库尔班?还是要先擒郭旭扬?而以北牧掌使为首的部分中高层领袖,则默不作声,亦无动作,他们冷静地分析着东客与西飒这两波人马,到底哪方是敌?哪方是友?至于东客的下属,既已听闻掌使大人下令,自是准备依令而行……
此时此刻,东客已顾不得在祆宇浡王面前,偭规越矩地发号施令极不合适,努力制造出混乱的场面,趁乱遁走,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正当所有人各行其是之际,猛地,数百块云白色的幕墙自草地下疾速蹿出,每一块皆是丈余高、两丈长的薄透气墙。气墙满布于年度宴会的举办场地,它们依某种轨迹,不断地变换着方位。其墙面,可抵御千斤之力的猛冲,比巨盾更为坚固;其四边,则能轻易地将硬木圆石一分为二,幻化为近千面削铁如泥的“墙刀”。
一块块无坚不催的“长形刀”快速地移动着。因事发突然,令众人防不胜防,故墙刀所过之处,瞬间斩断了两三百名武功不济、反应迟缓的拜火教众的躯体。前不久座无虚席、酒酣耳热的宴会场,顷刻间血雾横溅、断体乱飞。鲜血肉块喷洒在气墙上,却被硬生生地弹开,如白云般纯洁的颜色,并未受到一丝一毫的玷污。
众人的惊呼声、怒骂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回荡在西域的绿草蓝天之间。愤怒凄厉的声音穿过包围的军队人丛,越飘越远,渐渐融入远处那可吞噬生命的漫漫黄沙之中……
值得庆幸的是:拜火教中不乏武艺高强者,而除开东客及其部下,教众大多是心善之人。他们把教内的兄弟姐妹当作自家人一般对待,许多高手眼见地底猛然冒出“暗器”,他们在自己躲避的同时,亦不忘照拂身旁武功较弱的教众。是以,虽有近三百人被墙刀削中,半数只是被截断腿臂,并无性命之忧。然百余名教徒被一刀两断,当场毙命,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望着气息全无的断体尸骸,众教徒的目中,仿佛喷出两团熊熊怒火。
“这是……‘莒截阵’!”郭旭扬暗暗惊呼。素来沉稳的他,此刻即便身处繁嚣战场,他竟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迅速扫视四周,用力地深呼吸一口,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脚底一滑,双臂齐出。他左手把被点穴的莫西野王推至明斯的身旁,示意对方看好莫西,莫让这重要的“证人”死于乱刃之下,右掌隔空连发三掌,将就近的教徒推开,眨眼间便救下五人。
他的身形如游龙般穿梭于巨幕墙刀之间,出手快如闪电,逢人便救。而他的余光,始终未离开那个施展轻功,逐渐飞离血腥阵法的东客掌使!
“郭少侠,这阵法……”祆宇浡王欲言又止。他看了郭旭扬一眼,浓眉微拧,语气暗含怒意。
他是离东客最近的人,可惜因幕墙阻隔,他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捉住东客那叛徒。气墙杀人于无形,教众伤亡惨重。在他看来:救人比抓人更重要百倍!是以,他毫不犹豫地放任东客脱逃,同郭旭扬一道,对教内子民展开援救。
祆宇浡王虽未明言,然郭旭扬却知其意。他暗叹一声,提一口真气,直言不讳地说道:“祆宇浡王,诚如你心中所想,此阵确与在下布于明纳穆汤池之阵相同,名为‘莒截阵’。其为中原古阵,当为周代莒国人所创。因此处与昨夜汤池之地形极为相似,皆利于此阵布列,故东客与在下使用同一个阵法,实属巧合。万望勿疑!”
郭旭扬说话的同时,手脚并未停歇,救人的速度未慢半分。然而,他的嘴上虽说得硬气,心中却是阵阵绞痛,双眼,已不自觉地泛红润湿。
他清楚地记得:他的恩师传授此阵法之时曾说过:“莒截阵失传已久,为师偶然所得,实乃幸事。”难道说……当真如他自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