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北牧之言,令东客一时语塞。只须臾间,他又想好了应对之辞,“北牧掌使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其它意思!伟大的教主大人是天上的神明,我对教主大人绝对地忠心与崇敬!只是,祭火大典真的不能耽误!当然,北牧掌使你来组织也是一样的。我们四大掌使,本就亲如兄妹,不分彼此。至于教主大人,我会再派人去找。”
北牧虽贵为拜火教的四掌使之一,但行踪素来诡秘。西飒及南璃对他有所怀疑,是以所有行动均未对其透露只言片语。他是祆宇浡王的心腹,然祆宇浡王深知在“黑袍尊者”之事上,北牧无力回天。为了避免北牧涉险,这位仁善的教主,便独自一人默默地承受了十余年。
无论是同袍抑或是教主,均对北牧隐瞒实情,然而,北牧聪明绝顶,他从许多细枝末节中早已看出:圣教早非从前的圣教。他暗查多年,关于“教徒依令大量开矿采宝、锻造兵器,各教中分坛种植‘拙木’似有它用,东客及其下属淫辱焉耆王妃”等等秘事,他都一清二楚。他的心中,自有大致的推断。东客方才的言语,亦印证了他的猜测。
“抱歉。”北牧一声低语,移开了盯着东客的凌厉目光。对方那句“亲如兄妹、不分彼此”,始终是他的软肋。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曾经能以性命相托的至交,会做出背叛光明圣教、背叛教主大人的恶事。
西飒瞧了瞧北牧,又瞥了东客两眼。他的眼珠子“骨碌”一转,“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东客掌使说得对,祭火大典不能耽误。命八护法继续搜寻教主大人,仪式就由我们三掌使一同组织吧。”
“什么?!一同组织?”东客和北牧异口同声地惊呼,齐齐看向西飒。
西飒摊了摊手,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北牧与东客对望一眼,两人各怀心思,缄口不言。最终,他二人先后摇了摇头。
城堡西面那座径长十丈的祭火圣坛上,七面鹿皮大鼓架于石坛边缘。七名教徒双手持锤,神情肃穆,立于鼓身前。他们身着素白布衫,头戴白色圆帽,腰间白带随风狂舞。
当日晷的刻度直指巳时,鼓声响起。击鼓教徒并非寻常徒众,而是内力充盈的巫乐师。每一击鼓点之音,他们都能稳稳地扩散出去,送入三千余教众的耳中,“砰砰砰”的重击声,与所有人的心跳声,竟能做到完全同步。这不同凡响的鼓点声,令众人血脉偾张。
拜火教规有云:鼓乐起,万众齐。每一位教众都很清楚:鹿鼓之乐是祭火大典的前奏。他们闻声而动,纷纷围聚在圣坛周围。
依圣教法典:除却教主、掌使、护火圣使及巫乐师之外,其他教徒是没有资格踏上这座祭火坛的。众人以那簇永世不灭的炽烈圣火为中心,里里外外围了十数层。距离圣火愈近的教众,则能沐浴更多的炽火光辉,恩获更多光明火神的庇佑。虽说祭火之礼无关身份、不分地位,然普通教徒却很识时务地将前排之位,留给各中高层首领。
教众齐集,鼓乐声止。众人双臂弯曲,掌心朝天,叩拜下地,静静地等候着教主大人的圣临。三千余人面朝地、背朝天,密密麻麻地围着石坛一圈又一圈地屈膝跪伏,虔诚膜拜。放眼望去,每人穿着的华服在日光下格外耀眼,犹如一块块贴伏于地的平滑巨石。拱卫圣坛的三千斑斓之色,组成一幅奇特而瑰丽的画卷。
东客、西飒及北牧三人,施展轻功,从天而降,分立于石坛上接近圣火的三个方位。
教众们听到声响,微微抬头,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当他们看到来者是三大掌使时,不免有些疑虑慌乱:今日当真见不到教主大人了么?
正如适才北牧所言:“祆宇浡王在教众心目中的位置,无人能及!”三大掌使虽地位超然,但毕竟不是教主大人。已有部分徒众心生不满,却仍然保持跪拜之姿,敢怒而不敢言。毕竟,三大掌使的威望仅次于祆宇浡王,拜火教众心思简单,“以下犯上”之事,他们轻易不会去做。
东客环顾坛下众人,见无人骚乱暴动,略感宽心。他提足真气,用西域语朗声说道:“教主大人要务缠身,本次祭火仪式,由我三人共同主持。礼启,诵经——”
东客语毕,遂与西飒、北牧一道,面朝圣火,行叩拜礼。三千教众齐声低吟神圣的经文,清音雅调回荡在辽阔的草原上,涤荡戾气,净化心灵,久久不散。
三掌使带领教众祈祷诵吟过后,站起身来。众人进入“闭目冥想”的仪式。约摸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伴随三声清脆的金鸣之声,冥想结束,教众睁开双眼。经过吟经及冥想,他们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神采奕奕,一双双望向圣火的目光,热烈且充满期盼。
“恭迎火神,拜!”北牧生性少言,第三阶段“请神礼”只有五个字,正合他意。
教众们依北牧掌使之令,再度匍匐于地,跪请神灵。
圣坛上的圣火熊熊燃烧,火苗不断抖动,愈跳愈快、越蹿越高。猛地,圣火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