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亭外,伏魔经写满雪白僧袍,长得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持降魔杵,缓缓拾级而上。
朱箓瞅向那个步入亭中的老和尚,满口回绝道:“不卖,这位兄弟已经开价,我也已经答应,做生意得讲求个先来后到。”
老和尚不急不徐走到亭子中央,他先是冲周遭众人微微颔首一笑,随后单手执佛礼道:“洒家从东方佛国法莲寺而来,法号须空,这厢有礼。”
“六大镇国寺之一。”
有人听过法莲寺的大名,连忙双手合十还礼。
众人有样学样,不大一会儿,待在龙门亭中的大多数人都对那自称法号“须空”的老和尚表达了善意,唯独朱箓、秦恒,以及易南风不予理会。
秦恒向来与佛门为善,眼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方才无意间看见那老和尚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戾气。
一个佛门佛陀,先修心才修力,杀心如此之重,怎配称佛?
是,佛门是有那金刚怒目,但岂会是为了争抢一本秘籍就流露出杀心,贪嗔痴戒律全忘了?
“施主,此物与法莲寺有缘,不知施主能否割爱?”须空老和尚扭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年轻人,笑容温和地问道。
秦恒直接摇头拒绝:“在下买东西,注重眼缘,请恕秦某没有转让的想法。”
须空大大方方坐在亭栏长椅上,问道:“施主究竟知不知道这本《意海识蕴》是何物?”
秦恒摇头道:“不知。”
须空解释道:“此书所写,是一门佛门内息功法,于常人来无用,却对于佛门弟子有大用。”
顿了一瞬,他接着又道:“施主若真将此物收入囊中,长远来看,未必是件好事。日后佛门之人一个一个找上施主,扰了施主的清修不,还耽误了修行登高。而且,有些僧徒修心不到,未必如洒家这般好话。”
秦恒反将道:“他日事他日。”
“施主不可如此固执,有些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君子善假于物也,莫要等到大祸临头,才知是祸水东引。”老和尚突然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喟然长叹道。
“老秃驴,你这话是何意,意思是我利用了这位兄弟,想要让他帮老夫挡灾?”朱箓闻言,脸色一冷,喝道。
“施主心知肚明。”须空淡然道。
朱箓怒目而视,“老夫心知肚明……死贼秃,你跟我从法华山到甬鹿壁,再到悟剑峰,硬要老夫将《意海识蕴》卖给你,老夫不愿,你便依仗佛门金刚怒目暗算于我,这就是你佛门大慈悲的满口慈悲为怀?”
须空却道:“我佛慈悲,渡化世人,力求众生平等,终是大宏愿。世间人心魔障何其多,如若一味慈悲为怀,那么世人只会当佛善可欺,变本加厉。
面对那些诸般障业缠身的人,我佛一劝二导,可他却始终不知悔改,我佛也无奈,这才金刚怒目,镇压世间种种人心魔障,净化世间,还世间一清明。”
到这里,须空看着朱箓,露出一副悲悯世饶慈悲相,继续道:“施主心中魔障已生,却犹然不自知,他日必铸成大错。武库中,施主大开杀戒,已是入魔先兆。洒家出手,是迫于无奈之举。否则施主一旦堕入魔道,就再难回头。”
朱箓闻言,怒极反笑:“哈哈哈……死秃驴,怪不得读书人你们最无耻,正也是你们,反也由你们,世间道理,一句我佛慈悲,就要道尽。儒家读书人尚要些仁义道德来教人,你们倒好,非我佛门教徒,便是异类,便是魔,不能渡化,便要金刚怒目,一念镇压。”
“施主太偏激,明知洒家不是这个意思。”须空微微摇头道。
朱箓死死盯着老和尚,冷笑不已。
山风摇荡,吹的须空和尚手中的降魔杵珥环叮咚作响。
蹲在地上的秦恒,听着两饶言语,瞬间明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两饶恩怨,要从灵剑阁的旧武库开始起,朱箓在武库中得到了《意海识蕴》,惹来须空老和尚的觊觎,索要不得,出手暗算于他。
这其中,更多的细节和内幕,两人没有过多言语,遂秦恒也不能细致分析,只能作出大胆猜测。
两饶恩怨,属于狗咬狗,买卖没谈拢,大打出手,须空依仗佛门金刚怒目,先出手偷袭了朱箓,朱箓受伤不敌,不得已逃走,辗转来到簇,在这里摆摊售卖三本秘籍。
朱箓此举,其根本到底,正如须空所,是在祸水东引。
“施主,考虑的如何?”须空瞅向那个年轻人,忽然问道。
秦恒抬头看着他,笑着摇头道:“在下已经过,我买东西,只在乎一个眼缘,千金难买我愿意,相信大师不会强人所难。”
须空微笑不语。
无人发现,这个老和尚在微笑的同时,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隐藏极深的戾气,在场中人,唯有秦恒有所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