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大将军府
庄严肃穆,楼台俨然,下人丫鬟各司其职,绝无交头接耳,说三道四之况,小姐公子就读私塾,彬彬有礼,大家风范。一切都井井有条,不紊不乱。
总有那么一处不搭的风景,不爱女工书画,偏好行军打仗,喜欢听墙角根,自得其乐。
“琅儿,还是不肯回来吗?”浓浓的叹息声,情感交错,冥冥之中,苍老许多。
“老夫人,你也是知道的,那事发生后,三少爷便……”余下的话不必多言,怕听者感伤。
“十五年了,已经十五年了,在南关驻守十五年,还是不肯原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吗?”说到痛处,泪眼婆娑,浑浊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老夫人,三少爷也是保家卫国,忠义之臣,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说着,递过去一块手帕。
“忠义便是尽忠尽孝,他是尽忠了,何时尽过孝?!你说,当年那事若是同意的话,现在岂不是阖家欢乐?”回想往事,历历在目,一念之差,却什么都回不去了。若是,当初自己退一步,会不会海阔天空?如果不那么强势,会不会……晚了。
“老夫人,也是为了三少爷好。”不知如何劝说,同是经历那事,各有各的难处,悲哉叹哉!
“你说老身是不是真的错了?可那又如何?他仍是不肯回来,宁愿一辈子守着他的边关,他所谓的忠义!”
“老夫人……”
突然,仞老夫人眼中参杂几许怨恨,几抹幽怨,愤愤道:“若不是那个风尘女子,怎么会造成今日的场面?!琅儿就是着了那个女子的道,要不然怎么会如此!为娘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消消气,三少爷若是知道您的一片苦心,定会回来。”满面愁容,注视着悲愤交加的仞老夫人,心泛苦水。
“知道他不回来?!不回来……”
“三少爷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再给他一点时间。”
……
屏风后,侧耳倾听的仞子舞猫着腰,神情复杂,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两家竟还有这种渊源。
十五年前,自己不过两岁,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一直被祖母掩埋,许芷柔这三个字也成了禁忌,有损颜面的污点。
怪不得三叔会一直驻守边疆,十五年不肯回一次家门,自己竟还以为……
恍惚间没有站稳脚跟,挨到屏风上,带着屏风齐齐倒下。人仰马翻,不堪入目。
仞老夫人两人被突然的状况一惊,待看清来人后,拭干泪水,摆上严厉的模样。
仞子舞揉着腰,小脸疼得皱在一起,蓦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打着哈哈道:“好巧啊,祖母。”委屈的瘪着嘴,皱着眉头。可见犹怜。
“过来!”虎头拐杖一击,仞子舞乖巧的走到跟前。不敢与仞老夫人直面冲撞。
“都听到了?”
区区几个字,仞子舞心头一颤,低着头,“嗯。”
“听到也罢,与叶家四丫头断了关系。”
“为什么?这跟叶安安有什么关系?”仞子舞惊诧的抬头看向仞老夫人,一万个不愿意。
“与那个女人有关的都有关系,更何况是她的女儿!”严声历色,不容任何反驳。
“祖母,叶安安是叶安安,与她母亲不一样,她对孙女很好,孙女也很喜欢她。”仞子舞知道祖母心中有恨,柔声细语辩解说。
“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丘之貉,你想想你那驻守边疆的三叔!”
“三叔是自愿的,还不是祖母您……”话音未落,顿觉失言,惊慌的看着仞老夫人。
“你说什么?是因为老身?!子舞,是惯的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锐利的目光直射仞子舞,似有千斤重,无力反抗。
“祖母……”
仞老夫人像被踩到痛脚,怒火中烧,“来人,把她带下去,关禁闭!”
“祖母,子舞知道错了,叶安安她……”
“这辈子,不许有任何联系!”
“祖母……”还想挽救一下,却被祖母身旁的老人拦下,“老夫人还在气头上,仞小姐等老夫人气消了再说也不迟。”
言已至此,仞子舞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随着赶来的小厮退下去。
“你也下去吧,想一个人……静静。”
“是。”
长长的寂静落寞,她是大将军夫人,为的是大将军府的颜面和一个做母亲的心,何错之有?叹息悲哉。
一月初,长安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百姓从长安城门口一路排到皇宫,一时间造成万人空巷的盛状。
胧月阁,叶安安两人从一大清早开始忙碌,里里外外全部收拾的一尘不染,特意从醉醺楼定了一桌酒菜送来,给韫玉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