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同学?……伴读么?嘿……带伴读来的还是第一个。”讲师一脸坏笑着冲檀缨挑了挑眉,“我与你指定有的谈,咱可要好好熟络熟络。”
“哦?”檀缨惊道,“老师这是慧眼识珠,看到我身上的学气了么?”
“啊?学气……学气是什么?罢了,你说是就是吧……”
被以貌取人多年的檀缨,顿时一阵感激,双目酸涩着行起大礼:“老师无愧学宫名士,竟不以貌取人,竟看到了学生的才华……太不易了,不易啊……”
“你误会了……”白袍讲师听得太离谱,终是没忍住打断道,“咱就是寻思,与你这样的人去歌楼,一定会被姑娘们围住的。”
操。
檀缨浑身一僵,心也彻底凉了。
能把以貌取人做到这一步。
这白衣老贼,也算是人间极品了。
将嬴越和檀缨请进去后,白袍讲师手中已再无试卷。
他向着宫门外负手而立,朗然道:
“秦·稷下学宫,107年,道选毕。
“若要参加明年道选,烦请再次书信自荐。
“就是这样了。
“求道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神圣,没必要太难过,回去不妨多陪陪家人,游山玩水也是极好的。
“既然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的。不如去抓力所能及的东西。
“于常人言,求天道,不如求天伦。
“诸位学士,别过。”
他话音刚落,正要回身,却见一位学士疯了一样嚷了起来。
“徇私!!徇私舞弊!!!”
他死命扒开人群,血红着双眼冲上前来,:“我的卷子呢!!看过我的卷子了么!!怎么可能没有我???”
“唉。”白袍讲师轻叹一声,接着扫了眼学士,两指像是夹棋落地般凌空一点,“马二进三。”
只见那冲来的学士当场双脚凝住,如熔铸在地,整个人就此向前栽去。
白袍讲师又是掀指一弹:“象三进五。”
便见那学士刚一起身,双目中的戾气却忽然莫名散去,继而愣在原地,双目再无神采。
只是他粗气依旧在喘,泪亦不住在流。
此情此景,便如人们当年描述秦昭襄王一样:
无动无言,无念无想。
“别理他,一刻之后,神念自会归位。”
留下如此一句话后,白袍讲师拂袖再一挥。
石门竟凭空滑动,自行缓缓闭合。
随着那两门相碰,一声浅浅的闷响过后。
学宫内外,便是两个世界了。
白袍讲师这便理了理袖口,负手回身,朝着宫殿一样的大堂阔步走去:“按名序随我来。”
入选学士们再不敢言,皆是又怕又喜忙跟上前去,
白袍讲师这一手,确实也吓到他们了,算是大开眼界。
然而他却似乎并非多么重要的人物,好像只是学宫里的门房。
一个门房都是如此强大的得道者……
那些学博们岂不是要劈山开海了?
便是檀缨也吓得不轻,揪了揪嬴越小声问道:“这一手是哪家哪道?”
“不知……”嬴越同样紧张,“我也只是在清谈会上见过几位得道者罢了,目睹的多是论辩风采,刚刚如此犀利的施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你我切记,学宫内藏龙卧虎,万不可与任何人树敌。”
“唉,树那臭袜为敌总是可以的。”
“嘘……姒是越王的姓氏,罗袜的身份恐不在我之下……”
就在二人罗袜长臭袜短的时候,白袍讲师却是耳朵一抽,回身招了招手:“你过来,与我同行。”
没办法,檀缨虽走在队伍的最末端,却依旧鹤立。
虽然他直觉上感觉这老贼在叫自己,却也不敢就这么应了。
他一個伴读,上来就被老师单独照顾,属实是抢了其他人的风头,这样不好。
至少也该做个样子。
于是他开始环顾左右。
“装什么,就是你。”讲师不耐烦地说道。
你妈的。
檀缨不禁瞪目,我还就不过去了。
嬴越忙推了他一把:“叫你去你就去,伱我初入学宫,问些门道出来也好……”
“可这老贼……”
“你也想无动无言么?”
“…………”檀缨当即一个哆嗦。
得道的人,还是不要惹了。
他也只好咬着牙挺身上前,追向讲师那边。
也当真如他所料,其余学士们难免心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