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一副气喘吁吁,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的芈铎,忽然从床下抄起一把匕首,精确无误地扎进凑上前来的芈元的心口处。
“噗……”
芈元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剧变,根本没有过闪躲,这一下正中要害,他张嘴便喷出一口血雾,全部喷到了芈铎的脸上。
“父、父皇……为何?”
芈元不能理解,为何父皇竟会对他拔刀相向。
就算他是来逼宫的,可他也只是想等着父皇驾崩后继承皇位,从未想过要亲手弑父!
“父皇……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你在手足相残时可曾想过这句话?你当孤这段时日只呆在这后宫之中忙于政务,不知道你在外面仗着你七弟远离西楚,宣扬下任君王是你的同时,逼迫你的兄弟姐妹们对你动手,然后你把他们抽筋扒皮,全部诛杀的事吗?”
芈元当然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
他干脆把那些兄弟全部处置了。
有力的竞争者,如今早已丢到了乱葬岗被野狗啃得连父皇都认不出来。
那些软弱无能表示不敢与他争夺的,他也没有放过,全部打成残废没有继任的可能,把他们像狗一样囚禁起来。
想着折腾一段时日他们还不反抗,那就可以安心地放他们去封地。
“父皇……你……是故意引我前来……只为了杀我吗?”
芈元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的身体因为脱力跌坐在地,右臂却对着那梦寐以求中的虎符伸得笔直。
“父皇……你再疼七弟……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你亲自立的太子,为何……你与母后为何如此偏心?”
“孤并非偏心于你七弟,孤方才给了你机会,孤告诉了雷铭,若你胆敢带兵闯入,不必阻拦,只需要放你进来即可。”
听到这话,芈元一副见鬼的表情。
这是……何意?
芈铎见自己钦点的太子,死到临头竟还不知道是为何而死,无奈地长叹一声:“早知今日,当初便不应该立嫡立长,换作你七弟在此,要么不动手,要么不收手,皇权之争无父子,元儿,你太软弱,而孤没把你留下一个盛世让你治理守国,却留下一堆你不能处理的烂摊子。”
“西北的大嬴与北齐的肖朔都等着西楚国乱起来,那南越张君临为报父子之争时西楚插手的旧怨,一定会趁着你七弟争夺皇位时使阴招,你这种瞻前顾后的性子斗不过你七弟,为了让西楚国祚安定,孤只有在临行前,带你一并上路。”
随着芈铎的话音落地。
扑嗵。
失去气息的芈元,瞪着至死都是不敢置信的双眼,倒在地上。
“咳咳……噗!”
芈铎伸手捂住从嘴里大口喷出的黑血,连忙拍打着床板。
早已提前安排好的雷铭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雷铭看了一眼刚才还要封赏他为帝师,如今已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原太子殿下,又看了一眼命不久矣的芈铎,哪怕对西楚芈氏一族的好感大减,看到这个场面,难免心情沉重。
“国师……后面的事……就仰赖于你了……”
芈铎颤巍巍地把染血的虎符,和藏在枕头下的诏书,用力地递向雷铭。
说来也是讽刺。
以前根本不想重用的雷铭,如今竟成了西楚的顶梁柱,更成了他的托孤大臣。
时也,命也,运也!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等到七皇子回来,把虎符与诏书交给七皇子。”
“你、你……”
“陛下放心,臣也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七皇子登基,若有人敢违背诏书之命,臣会替七皇子摆平。”
“好……好……孤有一位好……祖宗……”
扑嗵。
芈铎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在床上,安然地合上了双眼。
旁边的太监总管见状,连忙跪在地上,却根本不敢哭出声来。
按照芈铎生前所讲,驾崩一事必须瞒到七皇子赶回来才行。
“七皇子走到哪里了?”
“回国师的话,陛下派了十路人马在通往国都的各个大路小道上等候,根据时间推算,此时快进国都了。”
“那就再等等吧。”
其实有雷铭在此,就算宣布驾崩的消息也无妨。
只是芈铎为了西楚稳定,后宫前朝不乱,手刃亲子,连逼宫的禁卫军都不打算追究。
让雷铭守着两具尸体度过几个时辰,成全芈铎的遗愿也不算事。
“拿些艾草来熏着,免得外面闻到血腥的味道,引起不必要的祸乱。”
“是,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