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城隍爷也是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但这年头谁天天007还能有个好脾气的,阴间那些鬼鬼祟祟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圣人都能给逼出脏话来,更何况是近些年脾气本就见长的城隍爷。
瞧瞧这一个个的,嘴上喊着饶罪知错,脑子里尽是些阴暗心思,一连惩治了五个欲逃脱罪罚的厉鬼,城隍爷气得闷了一杯菊花茶。
“老爷,您消消气,阳间的吕庙祝似乎找您有事。”
城隍爷一愣,将杯子随手丢在案几上:“阳间有程亦安,能出什么事?”
传信鬼抖了抖,到底不敢隐瞒:“说是程县令介绍过来的。”
那指定不是什么好事,城隍爷登时拉下脸来:“不去!”
阴间的城隍爷闹脾气,阳间的麻六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待在城隍庙里,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有股鸭子的骚骚味不说,连已经接好骨头的手臂都痒了起来,他跪坐在蒲团上,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掀开麻布看了一眼胳膊。
“啊啊啊啊啊——”
吕庙祝一个木牌敲了过去:“城隍爷面前,不准喧哗。”
“鸭毛!鸭毛又长长了!”麻六惊得开始磕头,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的死相,他这幅模样,恐怕连白家庄的祖坟都进不去。
到了此时此刻,麻六终于怕了,他一个个地磕头,诚心得连地下的城隍爷都感受到了,但汤溪地界发生的事,城隍爷了如指掌,像是麻六这种人,虽然算不得丧尽天良,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便先将人晾上几日再说,没看到他案上这么多公务吗。
麻六一连在城隍庙里跪了三日,翻日就是上元佳节了,为了不冲撞城隍庙的香客,城隍爷才勉勉强强给吕庙祝递了个信,告知如何褪去鸭毛之法。
吕庙祝看完,难得看麻六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
瞧瞧瞧瞧,城隍爷已经被新来的程县令带坏了,这法子真的……挺寸的。
“庙祝,城隍爷说什么?可有说解决之法?”
因为激动,麻六身上的麻布往下滑了不少,露出长毛的半边脸,吕庙祝吓得直后退,侧过脸才急促道:“你先挡起来,免得污了城隍爷的眼。”
城隍爷泥塑:……已经看见了。
麻六赶紧把麻布兜好:“求求您城隍爷,小人真的改过自新,从今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行偷鸡摸狗之事,如有违背,便叫我再长满鸭毛,不得根治。”
无论麻六以后如何,现在这会儿认错的心倒是听真诚的,说的话都没那么粗俗了。
吕庙祝闻言,便道:“城隍爷心慈,你以后须得积德行善,往日你孽业缠身,这覆体鸭毛,乃是你孽债的化形,你须得征得苦主原谅,这鸭毛才得褪去。”
麻六表示没听懂啊:“请庙祝指点迷津。”
吕庙祝就说很简单啊,你拿了白叟的东西,就得还回去。
麻六一愣:“可我没钱了!”
麻六确实没钱,就算他兜里有两个钱,也会去打酒喝,他混账度日,也娶不上媳妇,完全是烂人一个,到了衙门还敢颠倒是非,活该长一身鸭毛。
“所以那麻六,最后城隍爷帮他了吗?”
程晋抬头看了一眼好奇心满到溢出的猫妖,随口道:“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恶有恶报嘛,城隍爷要是轻飘飘放过了他,我这心里不得劲。”
“可你上次还说你是妖,不是人,做不到领会凡人的情绪,潘牢头,你变得有些快啊。”程县令的记性非常好,当然他也很喜欢翻旧账。
猫猫拍桌:“你说不说!”
“好吧,城隍爷确实给出了法子。”而且如他所料,非常之寸,“城隍爷告诉麻六,只有白叟真心的辱骂,才能褪去身上的鸭毛。”
猫猫一脸迷惑:“哈?”
“你没听错,据说骂得越凶,鸭毛掉得越快。”这么多鸭毛掉下来,收容起来说不得还能做件保暖的羽绒服呢。
猫猫忍不住回忆了一下白叟的性格,然后不得不佩服城隍爷的奇思妙想:“那凡人老头,看着就不像是会骂人的人。”
猫猫完全把幸灾乐祸和麻六完了这八个字写在了脸上。
“嗨呀,如果麻六得罪的是你,那你分分钟就能骂到他自闭。”猫猫不无感叹道。
程县令闻言,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确定麻六敢得罪本官?”
潘猫猫:……不,如果麻六真得罪了程酸酸,大概率这会儿麻六已经在阴间排队投胎了。
“你别以为你不出声,本官就猜不到你在心里说我坏话了。”
猫猫一听这危险发言,当即矢口否认:“不!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猫猫虽然否认,但这并不妨碍程县令管教一番汤溪衙门的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