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它。”
“我难道不该害怕吗?”
海水席卷着堤岸,浪潮质问着答桉。
琪亚娜站在港口,远处那翻动的龙蛇正向着天地宣告自己的复仇。
璃月港在风暴中摇曳,冲破封印的不仅仅只有魔神,还有其麾下曾经的兽众。
那并不是生命,而是被战斗撕碎,被海水泡烂的尸体,腐烂的声带发出干瘪的嘶嚎,向着陆地发起了亡灵的复仇!
千岩军列阵而站,冒险者分流穿插,黎民百姓在以最快的速度迁移到战线的后方,每一个璃月人都拼上了性命,此时此刻便是命运抗争之夜,是过去的复仇之夜,更是凡人向魔神宣战之夜。
神之眼的辉光在黑夜中亮起,元素力在狂乱的波涛中闪烁。海水在魔神的愤怒中扭曲为狂暴的元素乱流,但始终无法淹没那星火般燃烧的人志。
她看到了飞舞的招魂蝶,她看到了缠绕着雷龙的元素壁垒,她听到了一声戏腔,还有那招展的岩旗……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看到了每一个人在这古老狂潮中的挣扎。
——我害怕么?
一条残缺的蛇尸从水道中蹿起,曾经维系一街周转的水道被庞大的躯体瞬间掀翻,海水与河道之间的联系足够这些古物爬入人间,港湾宏伟的建筑也抵挡不住过往的伟力。
一条古老的魔物,哪怕只是尸体,又有多少人类能够抵挡?
这个血腥的问题没有答桉,只有翻飞的石砖,破碎的街道,还有尚未反应过来的人群。
琪亚娜忽然感觉冷了起来,从头到脚,这讨厌的雨好像连时间都能静止,让她能看到每个人面孔上那慢放的恐惧与尖叫。
她离他们很远,人类不可能跨越这样的距离。
她也可以离他们很近,近到如同餐桌上的甜点,翻开的书页,只需伸手便能提起。
简单到——她只需要捡起一把钥匙。
碎石停止了。
蛇尸停滞了。
除了那散逃的人群,这片被掀起的街巷被空间锁在了翻倒的那一刻。
空间被禁锢了。
她捡起了钥匙。
琪亚娜并没有犹豫,也同样没有害怕,在看到那灾难的一刻,她就已经习惯性地做出了决定。
银白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人群之上,她一步便踏过了空间,来到了魔物与凡人之间。
逃散的脚步定在地上,本能的尖叫哑在喉头,就连千岩军也愣愣地看着这个银白的少女,他们以为自己觐见了一位陌生的神明。
魔物的尸身依旧禁锢于空中,属于死者的兽童中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琪亚娜好像在照着镜子,她看着自己,没有崩坏那令人生厌的病紫色,白银般的衣着如同传说中的神礼,高贵、不可直视、不可忤逆。
但她的眼睛还是湛蓝色的,这让她有些意外,也是她唯一熟悉的颜色。
美好、纯真,好像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一个女孩儿美好而荒诞的过去。
也正是这抹蓝色,让那神圣的银白多了一点温柔。
这就是“权柄”?
这就是“自己”?
她没有听到那仇恨的低语,眼中的世界也没有扭曲的猩红。
她伸出手,统御空间的力量顺从地流淌在她的指尖,像是小河湍流,细细丝柔。
和昨日的半解放不同,与记忆中那混乱而疯狂的女王也不同。
魔物依旧定在眼前,她挥了挥手,虚数空间便吞没了这具尸体,简单地好像用橡皮擦去铅笔印。
天空,海洋,琪亚娜忽然意识到,此刻她便是这世间的唯一。
她望向那空中的楼阁,那是战争的最前线,数不尽的魔兽从海渊飞驰而上,如同逆流的瀑布,向着那奢华的楼阁发起冲锋,璃月仙众的气息不仅仅是仇恨的源头,更是让它们为之癫狂的美味佳肴!
于是,她又踏出了一步。
魔神依旧肆虐,近乎无穷无尽的魔兽爬上群玉阁,向着仙众与军队发起扑杀,而在那灾难的中心,五条蛟首搅动着风暴,一颗完全由海水构筑的“太阳”高悬于上,一旦坠落,恐怕连天衡山都会被淹为孤岛!
荧甚至连挥剑都有些麻木了,暴雨湖住了双眼,头发也耷拉了下来,可她却根本来不及抹开这沉重的雨水,她只能听见利爪在空中扑划的凄啸。
前方两只,后方三只,左右各一……
岩元素的光辉亮起,凝聚的落石轰砸在身前,镇压四面,风元素随后闪起,将这些恶兽一气吹飞!
疲惫,脑子像是被塞进了龙嵴雪山,冷得发颤。隐藏在风雷中的尖啸从头顶响起,这群魔物哪怕已经是尸体,本能也依旧编织出了猎杀的毒网!可她甚至连剑都来不及举起,只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