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是作为大明的郡王,所有丧葬事宜自有礼部负责督办,可偏偏他又是大明实际上的掌控者楚王殿下的父亲,这规章礼仪却又令礼部的官员犯了难。
楚王殿下乃是当今陛下钦定的监国,也就是将来的皇帝,再者这天下本就是楚殿下一刀一枪从鞑子手中夺回来的,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就是事实意义上的天子,若是按郡王礼下葬,他们又怕惹得马仲英不快。
好在崇武帝为人还算豁达,在收到马宝病故的消息后,即下旨追封马宝为淮亲王,并责成礼部按亲王礼为马宝发丧。
因马宝临终曾有遗言,不许大操大办,只需立一无字碑即可,马仲英和马仲明均是力辞之,只言北伐大军已经发动,为防影响前线战事,葬礼当一切从简,崇武帝拗不过,只得点头同意。
但马宝毕竟是朝廷郡王,又是马仲英的父亲,即使从简,这礼仪还是不能乱的。
按大明定制,亲王葬礼,崇武帝当辍朝三日,不鸣钟鼓。上服浅澹色袍服,于奉天门视事。
令设闻丧御祭一坛,由天子领皇后及皇子祭一坛。其余亲王共祭一坛,公主共祭一坛,俱遣内官行礼。文武百官亦共祭一坛。
翰林院撰圹志、谥册并撰写祭文。工部造棺椁、铭旗、冥器、册宝诸丧仪。钦天监差官并阴阳生选日择地,光禄寺备办祭祀。
头七日上不视朝。遣太常寺官祭所过门桥,文武官路祭一坛。下葬日,辍朝一日如前仪。其掩圹题至奉安神主,各御祭一坛。淮王府上下人等以下并斩衰三年。府内官齐衰三日,哭临五日。再由国子监取监生往各王府报讣。
至于陵墓的规制,按理当立神道碑一座,以记载淮亲王平生对大明的功劳,此外还应在陵前修建相应的石马、石羊、石虎、武将、文臣凋像各一队,但时间仓促,一时也不能打造完毕,只能等马宝下葬后,再行打制。
不过这神道碑,马仲英并没有按马宝的意思立一座无字碑,负责撰写碑文礼部侍郎的钱孺怡也是一个妙人,用春秋笔法对当初马宝投清事做了修改。
书云:大明淮王马宝者,尊马姓,永历朝淮国公也,据川湘而抵伪清数年,功勋卓着,后秦王孙可望阴怀篡逆,淮王遂举义配合晋王相攻,使国朝逆党尽除,然虏廷亦趁秦王之乱,举兵滇黔,晋王屡次大败,永历天子南狩缅甸,虏势日甚,淮王遂隐忍不发,又见吴三桂有割据之心,遂以当年姜维假投降之故技,明为降清,实欲救国,至投吴后,淮王即暗中相救忠明之将左,又力劝吴逆叛清,伪清康熙十二年,淮王再劝吴逆以驱逐胡清为名联络平南、靖南二藩,自请为全军前锋,举兵抗清,事虽不成,然伪清精锐尽丧,其后大明复起,淮王子楚王马仲英能匡复天下,亦赖淮王鼎力相助也。
“这碑文写的不错……先就这样吧,孤累了,你且下去!”
看了钱孺怡草拟的碑文后,马仲英和马仲明相顾无言,对钱孺怡的无耻也是深深佩服,咱是让你对咱爹的生平润色一下,你到好,直接把咱爹写成了忍辱负重,为国为民的英雄,果然是文人一支笔,说起瞎话来一点都不含湖。
“下官遵命!”
见马仲英对自己撰写的碑文很是满意,钱孺怡喜出望外,不过正逢马宝大丧,他哪敢表露出来,只得苦着一张脸,躬着身子,退出了马宝的灵堂。
钱孺怡离开后,马仲明就不解地询问道:“……五弟,这等卑鄙小人,你用他干什么?还有,咱爹生前不是说要立无字碑的吗?你怎地……?”
“呃……钱孺怡委实是个无耻小人,但无耻小人也有无耻小人的用处,除了他,咱又从哪里寻人替父亲写这么好的碑文?大哥,你弟弟如今掌着这半壁江山,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怎么用?如何保持朝堂的平衡?你弟弟都要去考虑,这样才能保证朝堂的稳定。”
显然,马仲英是准备启用自己这个大哥了,诚如他所说,朝廷之上要保持平衡,这家庭同样也要保持平衡,马仲兴被他派往辽东,也算是独立领兵了,可他知道,自家大哥也想领兵出征,要不是顾虑马宝的身体,说不定早就来找自己提要求了,如今马宝身故,马仲明肯定要涉足朝堂,马仲英也知道自家大哥鲁莽的性子,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告戒了马仲明几句。
马仲明只是性情耿直,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人情世故,听了马仲英的解释后,也是恍然大悟,接口道:“五弟,我明白了,你执意要给父亲立碑,也是为了能顺利接掌朝政,为将来代替明朝铺路,毕竟咱们马家当年都投过清,留过东虏特有的金钱鼠尾,不洗干净这个污点,到时肯定有人诟病,现在改动咱爹的生平,那咱爹当年投清就是忍辱负重,暗图恢复。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假话说多了,人们就会把假的当成真的了。”
“不错,虽说兵强马壮者可为天子,但道经里却还有一句,有德者居之,孤可不想几代人后,还有人说咱家当年当过汉奸,况且,我若登基,肯定是要追封我父的,将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