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声惊呼响彻了山谷。
“有人跳崖了。”
伴随着惊呼声,数名黑影从地藏阁的南、北、西三个方向蹿出,掠向东侧山崖。
山崖高五十余丈,崖底是洪水泛滥的恒河,每年洪水来袭,溺亡于恒河的人不计其数。
半空中下坠的黑衣少女柳眉轻蹙,右眉尾下的小黑痣在月色中为她平添了几分娇媚,杏眼微眯,唇角紧抿,似是懊恼,又似是思索。
她明明挑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跳崖,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们,该不会朝她射箭吧?
担忧中的崔衡玥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下坠,崖底奔腾的寒气扑面而来,崔衡玥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
她慌忙将手中的短刀插入峭壁中,让自己坠落的身体停下。
与此同时,一道影子从天而降,飞速掠过她的身旁。
光亮的头,白皙的脸,绯色袈裟,身宽三尺,方才掉下去的人......该不会是南殿管事云都尉吧?
只看了一眼的崔衡玥不太确定。
“糟了,追过头了。”
云晨用力往崖壁上一蹬,旋转身子往上飞。
他一把抓住还在愣神的崔衡玥,但看清楚她的面容后十分惊讶:“小疯子?怎么是你?”
崔衡玥还未有所反应,云晨又开口:“小小年纪寻什么短见?活着不好吗?
“今年十五了吧?该嫁人了,不如在我麾下挑一个,我给你们风风光光办一场。”
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崔衡玥怒而推开云晨:“我没有寻短见。”
然而云晨的身体在下一刻又弹了回来,崔衡玥再次落入了云晨手中。
这一次,崔衡玥看清楚了,云晨腰上绑着一条粗绳,连接着崖上某处。
“滚,我的事不用你管。”
崔衡玥暴怒,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刀柄,另一只手迅速出掌,击向云晨的面门。
“哟,小疯子有两下嘛。”
云晨侧头,轻轻松松地避开了崔衡玥的攻击。
“我不是小疯子,你再叫一句我就杀了你。”崔衡玥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再次出击。
她似乎是下了狠劲,手脚并用,看着招式十分凌厉。
云晨从容应对,改了口:“小丫头生得如此貌美,性子却这般易怒,不好,不好,得改改......”
“胖和尚,你还不配教训我。”崔衡玥下手更狠了。
这时,崖上传来一个声音:“白胖子,磨蹭什么呢?还不上来?绳子要断了。”
闻言,崔衡玥眸中闪过一道狠光,借着对招的机会用双腿夹住云晨的腰,然后用力拔出嵌进峭壁中的短刀,砍向云晨腰上的那根粗绳。
看见崔衡玥想要同归于尽的动作,云晨瞬间变了脸色:“他们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小疯子。”
说话间,他劈手去夺崔衡玥的短刀。
两人来往了好几个惊险的回合,最终崔衡玥不敌,被云晨失手打落,后脑撞击峭壁往崖底坠去。
糟了!
云晨用力蹬在峭壁上,往崖底飞去。
他很快就追上了崔衡玥,这一次,他抓住崔衡玥后就一掌劈昏了她。
“黑竹竿,拉我上去。”
被云晨称为“黑竹竿”的云林肌肤黝黑,瘦如竹竿,在黑夜中难以辨认,但他喜爱穿白衣,是以在崖上一众黑衣侍卫中显得格外醒目。
云林听到云晨的话后迈开右腿,下蹲马步,气沉丹田,牟足了劲往上拉绳子。
在云林身后,还有两名侍卫拽着绳子拼命地往上拉。
因着这一番动静,住在南殿的人被吵醒,纷纷出来察看。
第三层的观音阁没有反应,第二层的文殊阁有数人立在游廊上往底下探看,第一层的地藏阁聚集了很多人,但被侍卫阻拦于游廊内侧院子里。
他们睁大了双眼,越过侍卫往崖边看。
“这大半夜的,什么人想不开去跳崖?”
“能进南殿的人,都是走投无路但又想活下去的人,谁会想不开?莫不是被人暗算了吧?”
“我刚才听侍卫说,就只有一个人,好像是自己跳下去的。”
“瞎猜什么?等云都尉上来就清楚了......”
这些人并无深夜被吵醒的怒意,反而眸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他们在云悬寺的南殿苟且偷生,日子枯燥乏味,虽能保住性命,但无自由。如今有人跳崖,为枯燥的日子增添了几分热闹,他们自然很兴奋。
但人群中有两人并无看热闹的神态,他们斜倚在两根相对的柱子上,双目紧闭,似在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