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里发生惊变的同一时间,西渝亚也在一处不起眼的地下仓库里找到了扎尔·温特。
按理说,此时这位殿下应该正留在边境的飞艇群上才对,否则作为继承者,难免会和今晚的大公刺杀案牵扯上一些嫌疑。但事实上,西渝亚本人已经悄悄在达纳罗呆了四五天。而在这四五天时间里,西渝亚一直在亲自寻找温特。
最后还真的让他找到了。
对于这位殿下的突然出现,温特倒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如果他本人不想见西渝亚一面,尤斯图斯家族也不可能在达纳罗发现他的踪迹。
在外表上,西渝亚和温特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一个年轻,一个年老;一个灿若神人,一个肮脏邋遢。此时温特正打着铺盖躺在地上,像一个钻进地下室过夜的流浪汉,污渍斑斑的油毡只能勉强盖住他的身体。
但西渝亚望着这样的温特,暗金色的眼眸中却隐隐有几分敬意:
“近十几年来,时不时会有长辈想知道公国这边发生了什么。”他说:
“家族前后派出过九位调查者,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死在您的手上……拜您所赐,家族对花园宫殿里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好像比起白都,您更警惕的是我们。”
西渝亚说着这些,却不是在抱怨或者发怒,相反,更像是在表达对温特的认可。
在被通缉同时,几乎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各国对花园宫殿的窥探,这需要何等实力。
“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就敢直接接受暗河的邀请,一头扎进这片迷雾里吗?”温特闭着眼睛说道:
“不太像尤斯图斯的风格。”
“接受邀请的只是我本人,和家族没有关系。”西渝亚微微摇头说:
“在我看来,那场刺杀的成功率至少在一半以上,光这就值得一赌。更何况比起继承这个国家,我还有其他更感兴趣的东西。”
“是什么?”温特问。
“安赫王侯的秘密。”
西渝亚缓缓伸出一只手,随即有一股暗金色的火焰从手中燃起。它在向上升腾,同时也像流金或者血液一样,不断往地面上滴落,破碎。
温特看着这股暗金色的力量,眼中也不禁有了几分忌惮。
“您是知道的吧,王侯的血脉中,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力量。”西渝亚看着自己手中的暗金光辉说道:
“埃德蒙德这样的新贵之所以能建国成为公侯,比起受到圣王册封,更重要的是得到赐婚,以此获得几大元老家族的血脉。那是我们祖先之间的往事了……所以现任大公的身上,同样流淌着尤斯图斯的贵胄之血。”
血中的力量。
如果柯林也在这里,一定会想起自己曾使用过的血脉力量。
西渝亚殿下还非常年轻,看样子也只比艾莉年长六七岁而已,但在实力上却几乎和所有同辈人都有泥云之别。
即使是如今的温特,也不敢说自己可以完全压制对方。
在七号大楼的评估中,西渝亚·尤斯图斯属于第二类存在,但已经预先被视作足以影响国家之间战略平衡的“第一类”,不仅仅因为他的身份,也因为他注定将成长到那一步。
像艾莉那样的天才也许已经展现了天赋的极限,但是,那也仅仅是庶民能达到的极限。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为什么有些家族的血中天生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您不觉得好奇吗?”西渝亚说道。
如果是在尤斯图斯家族中,他不能向任何人谈论此类事情。但在温特这种已经被通缉的人面前,西渝亚反而可以无所顾忌: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查这件事,然后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他说:
“过去同盟有一句话叫做……‘王公之所以是王公,是因为他们拥有部分的真相。’也许是为了独享这一切,同盟当初的元老们没有用口传或者文字保存那份真相,而是将之写入了自己的血脉,让它以遗传的方式,在族群的无意识中代代传递。”
也许正因为如此,安赫王侯天生可以更接近真相。也就是说血脉中寄存了无比恐怖的力量。
“到了如今,世人早就已经遗忘了这件事。甚至在家族里,大多数人也已经相信自己的血脉天然就更为神圣高贵,然后理所当然地享用这份尊崇。但是,它比起庶民实在强大太多了……这种绝对的优越让我感受到的不是安心,而是恐惧。因为我时常忍不住去想……这些血带来的优越性,真的没有代价吗?”
西渝亚收起手中的暗金色火焰,闭上眼睛,再一次感受着达纳罗的土地中力量的流动。
果然还是要亲自来一回才行。
因为只是亲自站在这里,他就发现了过去无数份密探报告都未曾触及的东西,庶民巫师对某些存在的感知终究是有缺陷的。除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