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这名字顾名思义,安生些,少折腾。
他爸当初给他起这名字的时候,就这么一个愿望,你小子就平平安安的过这一辈子吧。
虽然古话说穷不过三代,不过李家世代贫农,窝在这穷乡僻壤的,想要听了出去见过世面回来的人忽悠,想着能骤然发达起来,还真是瞎折腾。
李安生他爷爷继承了先辈的光荣传统,打从穿开裆裤时,就开始在田里帮活,成为了地道的贫农,虽然根正苗红,那个大时代也没能有啥翻腾。
他爸则更加的简单,子承父业,顺利地接班成为一名贫农。
这是个知识的时代,一个农民再咋地,离致富还是很遥远地。
不过李安生好歹跟知识牵扯上了点边,刚考上省城那所二流大学时,李安生他爷跟他爸两代贫农很是抱头痛哭了好一会。
不为别的,就为着家里出了个大学生,好歹有了点盼头,谁想着世代贫农下去是不?就你们当官的能将子女塞进权力部门,当老板的能培养二老板,不兴咱农民来个反潮流。
李安生并没有因为父母极力撺掇他填报了农科类专业的志愿而有所怨言,虽然说这脱不开小农意识保守思想,但学啥专业都是一样,到时候都得自找门路。
实在不行,咱回家种地去,这个花花世界可不是咱穷地方出来的嫩伢子能随便折腾的。
所以他的大学前三年生活很是安分,没有谈过恋爱,没有逃过课,更没有在网吧通宵过。
不过临毕业的一年,他还是寻思着,就这么毕业了?
虽然是乡下人,但是他并不笨。
即便他功课门门优秀,但是,想要找到好工作仍然难如登天。
班上那几位最爱玩最爱闹腾的,反而是不用为工作操心的,早早就有家里铺好了啥金光大道星光大道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说的就是这个理,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还是这个理。
有了这心思,这最后一年,他也尝试着折腾了一回,逃个课,泡个网吧,打打网络游戏啥的。
毕业那顿聚餐,他喝了个天昏地暗天旋地转天崩地裂,鬼使神差的跟班上一位几年没讲满十句话的女生来了个深情拥抱。
第二天在火车站,这位从来就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呆瓜,坐在站台上,心底的冲动居然有如藤蔓一般乱窜,情思如火,犹如野草一般铺天盖地疯长,即便那位女同学的脸蛋已经有些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凭空的生出几许莫名的情愫。
这就是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大学恋情吗?
他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失魂落魄的被人流挤上了火车,回头望向学校所在的方位,心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下。
从此再也不会再来到这里了吧?
再见了!
他只觉得他白活了几年,这几年的青春就这样的丢了,丢在了那个学校,再也找不回来了。
经历了无数碰壁与冷眼后,犯了牛脾气的他还真是来了性子,下了决心,回家当农民去,当一个不一样的农民。
农民咋地?没有农民种地,你们谁都活不了。
家里虽然为了他的这个决定没少数落他,但李安生他爸他爷两代贫农开会研讨了一下之后,同时犯了倔性子,决定支持李安生的学以致用。
“咱不图那大城市里灯红酒绿的,那儿的花花世界不是咱们的世界。这土地养育了咱几代人,就不信它不念着咱都是它的孩子,总要给咱点念头。”
每当想到父母安慰自己的话,李安生总是心头一阵的疼痛。
这的确仅仅是安慰的话语,在农村,种田不是那么的简单。
不是你想种啥就能种啥,不是有了出产就能卖的出去,丰收了也不见得就能多赚几个钱。
随着那句“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近几年国家开始重视农村农业,好歹有了些起色。
这不,李安生搞的特色水果种植总算出了点成绩,也算为家里人争了口气。
晚霞满天,坐在田埂头,望着那夕阳西下,李安生质朴的脸上满是淡淡的满足。
想着今年收成不错,托了在城里做水果贸易的大学同学帮忙,谈妥了几样瓜果的销路,家里又能多挣不少钱呢。
该给妈买身新衣服了,为了自己上学,这几年她可是没添过一件衣服。
还有父亲,买两瓶镇上酒厂出的白峰老酒,爷孙几个走几圈,又能乐和个几天。
给哥哥买辆自行车,给弟弟妹妹买些文具书籍,这些他都打算好了。
美好的生活仿佛在向他招手,想到这,心里暖暖的。
城里虽然繁华热闹,但只有身处这乡间,才能明白自己真正的归属,那里不是自己的天地。
“二生,妈喊你回去吃饭。还傻愣着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