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抓了沈穆清在手里,沈穆清不哭也不闹,那汉子见她年纪小,又乖巧,手上抓得本来就不十分的牢,又分了心看二姐的热闹。沈穆清抽身一跑,他下意识地一抓,却已晚了,只抓了一团润滑的缎子在手里。
他回过神来,大喝一声,丢下手中的褙子,拔腿就追了过去。
二姐那边的人听到动静,都朝这边望过来。
十六爷大笑:“韩聪,你要是连个小丫头都捉不住,以后也不用在镇安王府当差了。”
追沈穆清的汉子听着大喝一声,二姐那边又是一阵哄笑。
沈穆清却喜出望外。
一个人追她,至少比一群人追她脱困机会大一些啊!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路在前面,要倾尽全力地跑!
跑出了廊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跑出了第一道侧门……感觉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跨过第二道门,感觉到身后大汉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着偏殿侧门就在眼前……
沈穆清喜形于色!
她张口正要高呼,一个人影就从背后扑来,衣领也一下子被提起,人被勒着脖子悬在了半空,透不过气来……
沈穆清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为自己争取一点呼吸的空间。
心里却是一片冰凉,脑子里只闪着“完了,完了……”这两个字。
突然间,有人喝道:“狗娘养的,敢动我们家姑娘。”
话音未落,沈穆清衣领一松,人坠落在地,头顶有呼呼的疾风掠过。
沈穆清抬头,就看见自己家那个叫做孙修护院的已和韩聪打成了一团。
有人蹲在她身边:“姑娘,这是怎么了?”
沈穆清循声望去,是她家另一个叫常恩的护院,正满脸困惑地望着她。
“你们还有几个人在?”沈穆清望了一眼被韩聪打倒在地的孙修,喘着粗气道,“他们一共有十三个人。”
常恩一怔,朝孙修和韩聪望去,正看见孙修一个鲤鱼挺身跃了起来又被韩聪一拳打在了左胸。
他脸色凝重:“就我们两人。吴峙带着四个人护送珠玑姑娘去了药铺,刘忠两个跟着李妈妈去了明因寺……”说到这里,他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
沈穆清听到身后响起十六爷的声音:“原来是去搬救兵去了……兄弟们,给我上,打他个满地找牙……出了事,有爷兜着……”
沈穆清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十六爷这时趾高气扬表情。她叹了一口气,急急地道:“常师傅,烦请你挡他们一阵子,我去找珠玑……他们是镇安王府的人,等见了老爷再和他们计较。”
常恩的脸色大变,不置信地道:“报了家门吗?”
沈穆清点了点。
常恩看着被再次打倒在地的孙修,表情冷峻:“姑娘,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大意,没有安排好人手……你往明因寺去,往人多的地方跑……不管我是死是活,我们威远镖局都会给沈家一个交待的……”
太平盛世,官宦人家请护院,也就防防小偷小摸的,因此都在京都几个老字号的镖局请几个惯走江湖后退下来的镖师,他们经验丰富,又能沉得住气,遇到主子脾气不好的,还能提醒一下,减少纷争和麻烦。沈家也不例外。他家请的就是威远镖局的镖师。
可双拳难敌四手。
沈穆清说了一句“小心”,朝庙外跑去……
药王庙外面是条两丈来宽青石板路,左右植遍植高大的青松,百丈外是个十字路口,往左拐就是通往济民药铺的路。可能因是晌午,药王庙的香火又不旺的原因,通往药王庙的这段路一个人也没有,倒是十字路口的对面有零零散散的人路过。
沈穆清不敢多做停留,调整了一下呼吸,朝前小跑去。
这可真是典型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前几年李氏身体还好的时候,她也经常跟着李氏去给镇安王妃拜寿,或是参加她们家举行的各种宴会,对镇安王府也算得上有点熟悉。袁家即是前朝士族,又是本朝权富,三百年传承,行事风范自有不同之处。而这个所谓的十六爷,行事不讲章法,完全是副市井无赖的作法……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镇安王府的管事,就算是镇安王府的管事,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
眼看就要到十字路口了,沈穆清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身后传来男子大声的呼喝:“臭丫头,给我站住了……”
沈穆清脚下不停,回头一撇。
是十六爷的另两个手下。
她心中暗暗叫苦。
火光电石中,有股柔柔的气吹到她的身子上,沈穆清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气一转,脚下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本能地用手撑地,抬头就看见离自己四、五步距离的地方站着三个人。
最前面的是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挑,可能正是发育的时候,显得有些单薄,穿着件宫锦红遍地金十样锦直裰,乌黑浓密的头发挽在头顶,扎了块玉色绫锁子地头巾,虽是长眉修目,面容俊朗,却斜着眼睛看人,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