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飞速行驶的长兴号动车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座位上用力地敲打着拉伸出来的小桌板,刺耳的敲击声惊醒了歪着脑袋鼾声渐起的周巡。
周巡猛地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揉了几下浮肿的眼睑,瞅了一眼对面的母女,然后拱了拱身子,摆了个比较舒适的坐姿,随即把头扭向窗外,呆呆地望着远方缓缓后退的景物。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却满是疲倦。
坐在他旁边的同事王珂抖抖肩,碰了碰周巡的手臂,小声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周巡转过头来,叹了口气,“凌晨做了噩梦,吓醒了,后半夜一直没睡着。”
“你又做了什么噩梦?是梦到鬼了?还是梦到老板了?”王珂打趣道。
周巡掏出手机,一边刷微信朋友圈,一边说:“忘了,大概是梦到老板发来微信,也许是梦到房价又上涨了。”
王珂揉揉脖子,往后一靠,优哉游哉地说:“老周你想开一点,魔都是有钱人的天堂,不是我们这种穷苦小民能hold住的。就凭你我这点工资,除去开销,一年也就攒个七八万,何年何月才能攒够首付的钱?君不见,魔都房价上蹿的速度可比我们银行卡余额增长的速度快多了!如果你想在魔都安家落户,我看只能跳槽了。”
说着说着,王珂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煞有介事地继续道:“我个人是比较支持你跳槽的。我们这破公司,工资一年不过税前二十五万,但是我们干的是人干的活嘛?你看看我们老板除了会骂人,还能做什么?要我说,如果老板他再骂你,你就怼回去!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年轻人啊,就该硬气一点儿!本来工资也不高,天天累死累活,为什么还要出卖尊严?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回到老家考个公务员,或者凭借你那副高职称去大专院校或示范高中当个老师,它不香嘛!”
“你说得好有道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我为什么要辞职?”
“我听说出差之前你又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了?”
“……怎么可能!?咱们不信谣、不传谣好不好?”
周巡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了两下,将手机递到王珂面前,“友情提醒,你朋友圈的这条信息忘了屏蔽我——我想你应该不会忘了屏蔽老板吧……”
王珂:“……”
晚上九点多,动车到达虹桥站。周巡和王珂,一个步履蹒跚,一个没精打采,一前一后,拉着行李箱背着双肩包走出动车车门。
周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点亮手机屏幕,瞟了一眼时间,又按下开关机键,抬起头来,四周望了望,对王珂说:“今晚人挺多,怕是打的要排队很久,要不咱们去坐地铁2号线吧?”
王珂两眼瞪圆,“我的好大哥,你也太会为公司省钱了!如果我是老板,一定给你颁发年度优秀员工奖!亲,公司真不差这点打的钱。你看我们这一身辎重,能不能别瞎折腾了?!”
“那好,老规矩,我们打一辆车,先送你到家,再送我回去。打的费我来结,发票明天给你,这次你负责报销。”
王珂悻悻地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财务部门更需要你,要不你申请一下转岗?凭你这精打细算、一丝不苟的精神,公司的财务绝对经得起考验!”
“若是我调到了财务部门,首先要做的就是严格控制报销,让你梦中惊起看发票,夜夜垂泪到天明。”
周巡正开着玩笑,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到前方人潮中的一道绰约身影,不由地心神大震,呆立当场。
“卧槽!!!老周你突然停下来干什么?差点撞死人了好不好?!”周巡的骤然止步,让紧跟着他的王珂猝不及防,一脚踢在了他的行李箱上,险些扑倒。
周巡闻声回过神来,见王珂龇牙咧嘴地揉着左腿膝盖,有些尴尬地说:“抱歉,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一个朋友,一时失神,多多担待。”
王珂蹙起剑眉,装作很生气地说:“道歉如果有用,那还要饭馆做什么?!就这受伤程度,没有一顿大餐是恢复不了的。明天是东北饺子馆,还是正宗川菜馆,你自己选吧!”
周巡呵呵一笑,“都行,还是你来选吧,只要是aa制,我随意。”
王珂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巡,“古有周公瑾,今有周公鸡!洒家今天算是认栽了!”
等出租车的队伍排得很长,九曲十八弯,就像深夜里缓缓蠕动的巨蟒。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周巡与王珂才坐上出租车。
周巡双手抱臂,歪着脑袋,侧靠在后排座位上闭目养神,时不时扭动一下脖子以缓解颈椎的酸痛感。
“哎!我也是个命运坎坷的人,明明和她们那么相爱,却总是修不成正果。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我帅得连老天都妒忌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前任们分手的理由都有多奇葩!就拿刚刚分手的那一个来说,我们的关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