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一大早起身梳洗准备。
“大师兄到了吗?”她问。
青心笑道,“今早没亮就到了呢!”
崔凝气道,“他就不能早点来,非得掐着时间昼夜兼程。我真悔了,给他弄那么多果园。”
这两个月恰好是果子丰收的季节,道衍从前种地时爱惜每一粒粮食,如今亦是不安排好每一颗果子,他浑身不舒坦。
“娘子不必如矗心,现在不是从前了,从江南到神都,水路畅通,道长又不晕船,比马车一路颠簸舒服很多。”青禄道。
其余人皆是附和。
映桃道,“我方才见着道长了,见他早早换了一件崭新道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精神好的很呢!”
新选的几个侍女很快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经过半年的磨合,已经配合十分默契。
近段时间,崔凝已经逐渐接手产业,她自己要去当值,很多活都落到了青心青禄映桃三人身上。
她们也是边学边上手,压力很大,屋里头这点事就得尽量放手,因此带新人尽心尽力。
崔凝把屋里的侍女分了两组,“青”字组这边除了青心青禄外,提了青黛上来,另外将燕改名“青眉”补齐四人。
这四人将来是要留在身边的。她打算让青心青禄做大管家二管家,负责协助她处理家中大事务和手中产业。青黛擅长算数,粗通药理,便找人好生教一教,将来可以管管账务,青眉写的一笔好字,也粗通算学,可当个文书用。
第二组是以映桃为首的“映”字组,立秋改名映槿,文竹改名映竹,又从下面二等侍女里提了一个得用的上来,改名映松。
映槿擅长女红刺绣,映竹是名厨之后,做的一手好菜,映松擅长打理花草树木,这些饶本事都足以直接辅助主母当家,然而崔凝要的不仅是家里管事。这几个人识字不多,就是一个致命短板,尤其是映槿只会埋头做绣活,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在崔凝的安排之下,两组开始全员补习,尤其是映字组,连字都认不全,直补得两眼发黑。
除了映字组,崔凝竟还意外抓到了一个漏网文盲——崔平香。
崔平香的水平也就仅是识得一些字罢了,因她主要职责是护卫,偶尔看个书信也能看明白,崔凝便以为崔家培养护卫是两手抓,这一误会,险些让她混过去。
待崔凝发现时,急忙将人塞进女学里,于是崔平香继护卫不利怀疑人生之后,又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学习,继续怀疑人生。
崔平香与映槿,俨然一对难姐难妹,每日学到眼下乌青,嘴冒燎泡。
女学已经弄初具雏形,崔凝便先将自己院子里的人全都分批送去上学。
尤其是她最为看重的青、映两组,除了识字之外,还必须得对自己的专业进行拓展学习,譬如映松会打理花草,恰好女学里一位工部退下来的老师,她便开始尝试学习园林建造。
崔凝虽然没有过会淘汰人,但那么多人跟着学习的人,她们知道自己一旦不行,自然会有行的人顶上,因此谁也不愿意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今日因是崔凝的大日子,屋里所有侍女难得全员停课,齐聚一堂。
定日子的时候算过吉时,辰时开始迎宾,所有参礼人至宗祠前堂就位,巳时正式开礼。
崔道郁和凌氏已穿戴整齐,站在东阶迎接宾客。
“真是个好日子。”凌氏抬头,看见屋上尚未化去的白霜在晨下泛起点点金光,眼中似乎亦映出盈盈水光。
崔道郁知道,她是想到逝去的那个女儿,伸拍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无事。”凌氏冲他摇了摇头。
崔道郁见她神情无恙,放下心来。
这对女儿从出生起便时时令凌氏牵肠挂肚,如今虽早已想开了,但在这样特殊日子里难免会想起,然而今日是崔凝的好日子,并不适合缅怀,她并未放纵自己伤心,面上很快便带上笑容。
这场及笄礼请的正宾是右仆射的夫人,出身琅琊王氏,当年与其堂姐并称琅琊双姝,是美名更胜于江左谢的名门闺秀典范。比起极有性格犹如璀璨明珠熠熠生辉的谢成玉,王氏秉性敦柔,似静水深流,深谙处世哲学,如今四世同堂,是众人眼中德高望重极有福气的老太太。
老人家年近古稀,难得竟未显现出龙钟老态,身板笔直,一举一动优雅端庄,没有一丝刻意雕琢的痕迹,似是浑然成。
双方互行揖礼,待正宾落座,所有观礼宾客皆就位之后,崔道郁夫妇才坐于主位。
有司道,“礼敬地国家,起……兴。”
众人起身,转向高堂方向,拜完地君师祖宗尊长。
待拜完三拜,正式开礼,从主冉主宾依次落座。
崔凝立在东房门口,听见外面赞礼有请笄者,便缓步行至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