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您已经结账下机,本次消费67元,卡上余额36.9元。”
听到甜美的机械女生响起,王翰把耳机扯下,揉着被夹得有些发疼的耳朵。
随后只见油腻腻、灰扑扑的电脑屏幕闪烁了几下刺眼的蓝光,重新变回了网吧用户登录的界面。
王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使劲揉搓了几下眼角积攒的眼屎,右手拿起键盘边放着的一瓶可乐仰起头一口喝完,又噼里啪啦地捏扁瓶子,呈飘逸优雅的抛物线轨迹甩进脚边的垃圾桶。
“爽,又是正中靶心!”
听着瓶子砸中垃圾桶的脆响,王翰自顾自地笑起来,这套重复已久的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给王翰带来了不少的愉悦,冲淡了刚刚被蠢比队友坑得直骂娘的愤怒和焦躁感。
“又是你,每次半夜起来都要制造点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起夜了。”
网吧的吧台处悠悠地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沙哑而难听,像是老旧磁带盒被迫“滋滋扭扭”地转动发出的噪音。
王翰扭头看去却不见人影,看来店老板又在吧台后面的折叠床里窝着看剧打盹了。
“艹,老板你不会用词就别用,什么起夜不起夜的,听着好像咱们在一张床上睡觉一样。”
“哼。”
吧台后传来一声冷哼,不再理会他。
王翰习惯性地四下看了看,依旧是没几个人,网吧这种喧嚣释放压力的场所竟然安静如鸡。想到自己大学时候西门的星海电竞网吧,通宵打游戏大学生都是满眼血丝,热情高涨,挤得网吧一个空位没有,汗臭、烟臭味和各式各样热腾腾的外卖香味混杂一起,营造出网吧专属的“芬芳”气息。
而这个位于老旧居民区的白桦林网吧相比之下简直是经营惨淡,门可罗雀。
白天还好,晚上就是零零星星的客人,看上去还都是上了年纪、双眼无神、已经被生活压垮的疲惫老男人,过来百无聊赖地玩玩曾经的游戏,看看怀旧系列的电影电视剧。
王翰在家里从小就没什么温暖,每到一个地方更愿意舒舒服服的窝在网吧里,也不想回自己的家里。所以他见过各种不同风格的网吧,有人多的人少的,但这个白桦林的经营情况确实是最惨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对这个清冷破旧的网吧,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走了,老板。”
王翰走到吧台边,拿起一张消毒湿巾顺手擦了擦,毕竟网吧里的很多设备都是脏兮兮的,像是糊了一层黑油。
“都已经半夜两点多了何必回去,玩到明天早上,我给你算夜市三折。”
王翰刚要推门离开,吧台后面的“老旧磁带声”突兀地响起来。
“不容易啊老板,你这个老古董都开始营销了!优惠力度还挺大!”
王翰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起像老父亲一样欣慰之感。“不错不错,继续保持,哪有优秀的网吧晚上不留人通宵的。”
这还是这老板第一次在他下机回去时候试图挽留他。
“哼。”
“爱玩不玩。”
说完这句,吧台后又没了声响,像是“滋滋”的电流声彻底失去了信号。
“啧啧,傲娇怎么能做生意,老男人还学小姑娘傲娇,可怎么得了。”
王翰没有留下的意思,调笑了几句便推开网吧门走了出去。虽然他一个单身狗,平时一个人在哪都是无所谓,留下也不是不可。
但是最近他从老家收养了一只黑皮土狗,有几次晚上彻夜未归,意外地从家里摄像镜头发现,这只狗竟然晚上彻夜不睡,只是不停地甩着尾巴在大门前徘徊蹦跳、挠门、扣地,焦躁地等他。
而每次他回去,它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开心地“汪汪”直叫。
一来二去,王翰也被小动物对他忠实的感情打动了,决定还是晚上再晚也要回家,尽一份身为主人的责任。
“没想到第一次想回家不是因为女人,而是一条狗。”
王翰揣着手边走边自言自语感慨着。
网吧外面的街道冷冷清清,街边白日里摆摊卖水果卖蔬菜的小商贩此刻都已经无影无踪,只在路边留下各种拉花的编织袋、塑料袋,上面压着石块和砖头,应该是为明天的贩卖活动继续占好位置。
一阵秋风吹过,被风掀起的袋子响起扑扑簌簌的声音,平添了几分萧瑟。
周围的居民楼全是门楼、窗户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响动,如同没有人气的鬼楼。
“今天怎么这么冷啊,突然降温了吗?中午那会儿还是秋老虎猖獗,30多度的天气。”
王翰不自觉地回头看向网吧,试图找到一点慰藉,结果发现这所低调的网吧平时为了躲避官方检查,常年是用的不透光玻璃,从外面什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