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山。
夜空里看不到一颗星。
月亮被乌云遮掩着,若隐若现。
阴冷的风从山林间吹过,树丛起伏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是个压抑的夜。
但黑风寨里却火光通明,喊叫声不断。
大寨主陆云,抢了县令大人未出阁的千金,今夜要洞房花烛。
黑风寨所有人马齐聚山巅。
酒肉管够,畅饮淋漓。
“胡老三,我必须敬你一杯,上次咱们遇到官兵围剿,要不是你替我挡那一刀,我早就见阎王了,这件事,我陈大根永远都记着。”
赤裸着胸膛的高大汉双手举着海碗,对着面庞上挂着刀疤的瘦削男子拱手,
“以后只要你胡老三一句话,我姓陈的这脑袋,都是你的。”
“兄弟说笑了。”
刀疤男子也举起了酒碗。
清冽的酒液摇晃着,洒在了桌上的花生米盘里,他豪气干云,嚷嚷道,
“你说咱磨盘山最讲究的是啥?”
“不就是义气二字嘛!”
“我要是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砍死,那才是天打雷劈的王八蛋。”
“大寨主也肯定会弄死我。”
“大家说对不对?”
说完,汉子一口将碗里的酒全都喝光,又把碗重重的砸在了桌上。
“说的好。”
“咱们磨盘山能走到现在,整个通州府黑白两道,上到知府,下到三教九流,都给咱们三分薄面,路过此地都喊大寨主一声陆爷,靠的不就是这义气二字嘛。”
“来,为义气干杯。”
“干杯。”
“义薄云天,黑风永存!”
酒桌周围的粗糙汉子们纷纷受到感染,举杯碰撞。
伴随着酒水灌入喉咙,那脸庞上也逐渐浮现出了更加掩饰不住的慷慨激昂。
“大当家,看看下面这群家伙,都是咱们带出来的。”
“怎么样,还满意吗?”
磨盘山的顶上,寒风冷冽间,站着三个男子。
中间为首那人星眉剑目,黑衫裹身,一双眸子宛如倒吊着的鹰眼,闪烁冷冽与阴森。
此人正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大寨主陆云。
他身后左右,各是胖瘦一人。
胖人光头,大概四十来岁,混身上下的肥肉几乎堆成了山,两只眼睛更好像是挤进了肉里,眯成了一条缝。
这人是黑风寨的二当家,江湖人称肥面虎,周庸。
瘦人络腮胡子,头发有些花白,看似得有五六十岁,但那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在这夜里好似两盏星辰,让人不敢直视。
这人是黑风寨的三当家,江湖人称霹雳眼,陈劲。
这两人都是陆云的心腹。
也是换命的交情。
三年前,黑风寨初成,被当时这方圆三十里最大的一股山贼,黄蜂匪,包围在阴风涧。
周庸被抓,吊在百尺旗杆上挂了三天三夜,眼看着就要被点天灯。
是陆云。
左手刀,右手剑,单枪匹马闯入一百多人的包围中,拼着前胸后背肩膀以及脖颈总共挨了十三刀,才把这三百斤的胖子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从那以后,江湖上再无周庸,只有磨盘山二当家。
至于那陈劲,也有一番故事。
一年前,黑风寨劫了知府送往长安城的十万雪花纹银,知府白良知大怒。
通州府军,驻军,衙役捕快,总共两千三百。
携军弩三百六,火油投射车十三。
将这黑风寨包裹了个密不透风。
陈劲奉命死守前山门,为黑风寨的兄弟们撤退争取时间。
然而,自己却是被活捉。
白良知将他吊在通州府衙门口,日鞭三百,逼陆云现身。
所有人都以为陆云会做缩头乌龟。
但他没有。
他同样是单枪匹马,一手刀,一手剑,就这么赴了白良知的约。
那一战,他杀官兵三百六。
一路从通州府的南门杀到了府衙大门,然后亲手救下了垂死的陈劲,又拼着右臂被砍断了筋脉,左腿中了三箭,从此留下瘸腿的残疾。
这才是,硬生生的将陈劲带出了通州城。
从此,陈劲也躬身敬陆云。
马首是瞻!
黑风寨三人一心,彻底威震通州黑白两道。
“确实不错。”
此刻,陆云双手负在身后,眯着的眼睛里是闪烁的灯火,以及那一张张畅快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