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山上,云雾缭缭,山花野草葱葱茏茏,断崖之下,鹰鸟会长空,渐行渐远的厉声吵醒了茅草屋内的青年。
江枫摊开手脚,呆呆地盯着破败的屋顶,似乎想起什么,他起身出门到了小院里。
环顾整个小院子并不大,只有三间茅草屋,院外一棵扎根悬崖之下的老松盘旋而上,针叶细细地盖住了大半的院子。
江枫随意绑了头发走向正屋,他轻轻扣了扣房门:“师父,你醒了吗?”
久未回应,他轻叹一口气想,又是不告而别,师父这来无影去无踪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他又想起某人的所作所为,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也好也好,走了也好……”
江枫走向另一件茅房,煮了一些木薯,匆匆吃完后,便提着木筐出了院子。
院门之外正对着便是向下延伸,望不见头的简易长阶。这长阶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他亲手搬上来,亲手砸进去的,他搬了整整五年,整整五年啊。
江枫想起儿时的自己,又忍不住吐槽某人:“简直没有人性,丧心病狂!”
他摇摇头,没有走向长阶,反而是往旁边的断崖走去,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下了断崖。
崖下的风如利刃扑身,厉鬼咆哮,江枫面色无异,自从十五岁那年被师父亲手打下悬崖之后,他再也无惧这小小的风刃了。脚下时而借力调整身姿,落地时竟是毫发未损。
他所在是悬崖之上一块突出的石台,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山洞里面,只见山洞之中粼粼波光,水声潺潺,竟藏着一个天然的温泉。
他进入更深处,没一会出来,竹筐里面便装满了花草灵芝,他一股脑倒进温泉。扔下竹筐,从山洞的隐秘角落拨出一把剑,跑到外面平台上练剑去了。
只见青年手中之剑寒光凛凛,他见朝气蓬勃的日光,轻声一语,剑气怒潮,一剑如火飞向旭日。
“感觉比之前厉害了一些,”江枫望着空中爆破的剑意,想起昨晚被人虐的场面,面色有些扭曲,“要我说,我这一招这么厉害,他还骂我废物,简直是过分了。他以为谁都是像他一样的变态吗?”
“更何况,他从小就知道使唤我干这个干哪个,除了教了我一套剑法之外……”江枫低头看了一眼剑,顿了顿说:“虽然他那套剑法是厉害,但是他又不让我在外人面前使用那套剑法,那他教给我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还不如我自创的剑法好用!”江枫摸着剑说:“早晚我会让我的剑法超过你的!”
他又想起昨晚某人嘲笑他的剑法名俗气难听,他想了想:“要不就给你换个名字,刚刚那一招就叫:破天!感觉霸气多了。”
他说完便又进了山洞,把剑放好,跳进温泉开始药浴。
江枫回到小院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月上云梢。他一踏进院门,就看见一道人影站在屋檐下,似乎已经站了许久。
“回来了。”
传来的声音像是魔言怪语,他浑身的神经瞬间紧绷,打起精神,将背上的烂竹筐端端正正放好,恭敬地走近行了一礼:“师父。”
“江枫,你跟着我多久了?”
“师父,我自小随你,你于我亦师亦父,”江枫低着头有些奇怪他问这个干嘛,但还是认真回答,“我再过六个月便十九岁了。”
“抬起头说话。”
江枫面色一变,心中暗骂,调整自己表情看向那人。
“十九年,我传你剑诀也有十年有余,你还未大成。”说话人语气平淡,目光望向远方,语气有些波动,“江枫,我今日要离开此地。”
“师父又要去云游?”
“今日我离开,便不会再回此地,你的去与留也随你,只是如若出世,不可透露关于我的半点消息,”说话人望向江枫,“你我师徒一场,也算缘分,今日,我便为你再试最后一次剑。”
只见说话人一抬手,一截木枝在手,他看向江枫说:“出剑。”
江枫却还有些恍惚,再也不回此地……
眼前这人时间是他记忆里的第一人,他拜他为师,儿时甚至认他为父,相伴十余年。虽然师父待他严苛,他明事理之后便时常出游,一年只会回来见他几次,传授他剑法。但是,他知晓,这人总会回来的,他是他的师父,不会不管他。
他心中怨他,恨他,为什么将他一人丢在此地,为什么要对他如此狠心,为什么……他对他没有过一点心疼。他想啊想,想了好多年,为什么呢?然而,这些想法,在岁月的风中浮浮沉沉,为什么,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早已不知道该不该怨,能不能恨了。
或许,他还会隐隐藏着期待,期待师父回来的那一天,哪怕师父行为再严苛,语言再刁钻。
然而,现在连这一点点的期待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