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烈火烹油,繁华着锦的神京城里,矗立着两座一街之隔的国公府。西边是荣国府,东边是宁国府。与往日里的赫赫扬扬有所不同,今日的荣国府门口搭建了一座灵棚,还挂着一面面丧幡,宁国府的大门两侧也挂着一串串碎头纸。荣国府二房的嫡长子贾珠殁了。荣宁二府大操大办了七天丧事,却只有贾珠的夫人李纨等少数几个人是真的伤心落泪,其他人都是掩面假哭。荣府“玉”字辈的远亲子孙贾琛混在人群里,连装哭都懒得装。他来参加丧事,主要是为了吃席,顺便打包残羹剩饭。“还是贾家嫡派子孙的待遇好啊,这么多山珍海味,我平时想吃都吃不到。”贾琛默默感慨了一句,在众多贾家主仆们鄙夷的目光中,挑了几样剩菜包好带走。他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反正有些饭菜无人问津,没人动筷,跟新的一样。在前世,他受尽了社会的毒打,早已心如磐石,意志坚定,不会让别人的态度,影响自己的心情。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在这一世,他是京中的贾家八房之一,家境贫寒,生活拮据。他的便宜老爹叫贾斁,在八房之中排行老六,诨号贾老六,由于是庶子,成年后就被赶出了荣府,自己顶门立户。贾斁生性风流,整日里流连烟花柳巷,结果得了花柳病,英年早逝了。贾琛的娘是难产死的,贾琛作为一个穿越者,从没见过这个娘。等便宜老爹一死,贾琛就成了一个孤儿。好在自家房子还在,虽然只是个二进的旧宅子,但好歹能遮风挡雨。每月荣府会拨给他一两银子,只相当于贾家一等丫鬟的月钱。这点钱若是用来吃喝玩乐,是肯定不够的,但若是节俭度日,足以吃饱穿暖。家里虽然穷酸,却有不少藏书,贾琛没事时就会翻看,也不知是不是觉醒了穿越者的金手指,贾琛竟然能过目不忘。他今年才九岁,就已经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了。按照原着的时间线,林黛玉今年六岁了,估计再过不久就来贾府了。贾琛回到家,把剩饭剩菜放到锅里热一热,吃饱喝足后,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史书,秉烛夜读。现在是大周朝。根据书里记载,大周之前是大明。大明嘉靖皇帝一心修道,荒废朝政,结果被鞑靼所灭。幸有元末诚王张士诚的后人自高邮起兵,北驱鞑虏,马踏中原,横扫天下,定都神京,至今已有近百年了。现在传至第三代皇帝,改元崇瑞。贾琛推算了一下朝代年份,心陡然一沉:“今年是崇瑞七年,倒是和崇祯皇帝......”“砰砰砰......”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贾琛的思绪。贾琛将一把短刀藏在腰后,起身去开门。透过门缝一瞧,原来是贾菌的母亲娄氏来了。自从贾琛的便宜老爹死后,娄氏看贾琛年幼失怙,怪可怜见儿的,就时常来给他送点吃食。贾琛赶忙打开院门,拱手施礼道:“贾琛见过娄嫂子。”娄氏指了指旁边一个丫鬟提着的食盒,笑道:“琛兄弟,我家今晚炖了两只鸡,给你送来半只补补身子。”“多谢娄嫂子,快请进来喝杯茶吧!”贾琛心里暖烘烘的,侧过身,把她和丫鬟让进屋。娄嫂子进了正堂,落座后,视线定格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字上面,忽地瞠目结舌,霍然起身。“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娄嫂子失声吟诵了一遍,啧啧惊叹道:“好诗!好字!琛兄弟,这诗是你写的?”贾琛谦虚道:“娄嫂子过誉了,这只不过是我在闲暇之余,为了打发时间,即兴写的拙作,难登大雅之堂。”娄嫂子笑着赞叹道:“琛兄弟不必过谦,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你这首诗堪称高才壮采,言有尽而意无限,如有神助,足以流传千古。”贾琛笑道:“实不敢当。”娄嫂子意犹未尽地念诵道:“尤其是最后一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在展现出铮铮傲骨的同时,还散发着潇洒不羁的沧桑大气,真是让我叹为观止。你在如此窘迫的环境里,还能写出此等雄健的诗词,可见你心胸宽广,颇有风骨,绝不是池中之物!”贾琛淡然一笑道:“娄嫂子谬赞了。”娄氏笑问道:“琛兄弟小小年纪,就饱读诗书,文采飞扬,可见是下了苦功的,想来是在准备县试吧?”在大周,科举包括“六试”,分别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与殿试。贾琛道:“确实是在备考,我家境贫窘,只能靠科举考试来改变命运。”娄氏面色一肃,感慨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他年必有出头之日。你菌侄儿跟你同岁,也在准备县试,还请你多帮帮他。”贾琛正色道:“娄嫂子有恩于我,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一定跟菌侄儿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琛兄弟过谦了,菌儿可没有你这样的诗才水准和书法造诣。”娄氏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等送走了娄氏,贾琛摇头苦笑,在贾家子孙之中,娄氏的儿子贾菌算是肯用功读书的了,除了他,还有贾珠的儿子贾兰算是个读书种子。其他的贾家子孙大都不肖,整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贪图享乐者多,运筹谋划者少。宁荣二府都已经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别看现在风光无限,其实已经是大厦将顷,最终会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悲惨下场。现在,贾琛还能依附贾家勉强度日,等贾家被抄了家,就没人按月给他月钱了。为了改变命运,贾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