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缘客栈中,只见龙佑一只脚蹬在长凳上,倚墙而坐,眼前这些食物显然有些不合他的胃口,手中长筷在盘子中挑三拣四,叮叮当当清脆声响个不停。高大魁梧的岑金虎见龙佑食之无味,连忙提议道:“少主,要不我去别的地方买只盐水鸭,再整点‘虎皮肉’?”
虎皮肉又称跑油肉,以带皮五花猪肉、新鲜的蔬菜为主材制作而成。皮呈皱纹状,肥而不腻,香甜可口,油亮光滑,纹似虎皮,软烂醇香。
龙佑听后摇了摇头,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开口说道:“民之所食,大抵豆饭藿羹,庶人无故不食珍。”岑金虎听后云里雾里,满脸困惑,不知道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喝着面条的张权权嘲笑道:“瞧你这呆童钝夫,少主是说,普通百姓不跟咱们在教中一样可以天天吃肉。”
明朝万历年间,江浙地区的农民们忙忙碌碌,每天也只吃早晚两顿饭,且下饭多为水产品,每年只有在端阳节饮宴时,才买些猪肉羊肉打打牙祭。
被嘲笑了的岑金虎用蒲扇一般的粗手灿灿挠头,不恼不怒,一副憨厚的模样,他说自己刚才听懂了,只不过在是想些其他的事情罢了。张权权嗤笑一声,用筷子指了指他:“你啊你啊,全身上下就属嘴硬。”他们在桌上闲聊着,有说到魔教谁谁谁去丐帮抢夺打狗棍却被打断了腿,还提到说谁谁谁偷袭崆峒派长老却被反杀,这些蠢货都想着一战成名,好在这次魔林比试中崭头露脚,却不知道自己吃几个馒头饱,没有金刚钻却偏揽瓷器活。
聊了一阵后,只见龙佑用手剔了剔牙齿,将指甲上的残渣随手一弹,眼睑轻挑,眼睛一转环顾了面前三人,啧了啧嘴道:“咱们这顿饭算谁的?”
一旁正在吃面的张权权手中动作明显一滞,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般继续细嚼慢咽起来;另一边已经吃完了饭,本来正无所事事走神发呆的段铮,突然低下头去,只觉得眼前这桌子可真像个桌子啊,当即仔细观察起来,对龙佑的话也置若罔闻。
“喂喂喂,你们俩给这儿装耳聋是吧,少主问你们话呢!”岑金虎佯怒道,自己也没有回答龙佑的问题,反而将矛头直指向装傻充愣的二人。他们从广东经福建来到浙江,一路上大手大脚,盘缠早已花光殆尽,眼下四个人身上一共凑不出十个铜板,现在这顿饭钱谁来付都是个问题。岑金虎十分疑惑,自己明明是个魔教中人,干嘛还要吃饭付钱,直接放火烧店不就完了,可出门前龙佑曾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嚣张跋扈。
龙佑见眼前这情况,知道这三人是都不准备付钱了,稍稍叹了一口气,伸手示意岑金虎把包裹打开。摊开布袋,只见里面装的尽是一些扳指玉佩、短笛令牌等名贵精致物件。这些物件都是他们从江湖豪杰身上所取得的,他们每击败一人,不伤其性命,只将可以代表其身份的贴身物件、武器装饰等取走。用龙佑的话来讲,这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只见龙佑从布袋中挑出了一个绿油油的翡翠扳指,扳指上清晰雕刻着一个“王”字,这是他们在福建时从“湖口金刀”王震天手中得来的。岑金虎见龙佑似乎有想要当掉这扳指之意,连忙开口说道:“少主三思,这些物件咱们可都得好好留着,半年后还得用它们来评比胜负呢。”
龙佑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嘴角露出一副邪魅的笑容,自顾自般地说道:“这次的魔林比试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岑金听后虎面露疑色,张权权吃着面一言不发,另一边正研究桌子纹理的段铮默默抬起头来,几人都不知道少主何出此言,洗耳恭听。
在众人的疑惑中,龙佑将翡翠扳指套在自己手指上,却发现尺寸有些不合适,又悻悻取下,嘴中轻声询问道:“我且问你们,这次天魔宗一共出动了多少人马?”张权权用手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后回答说:“差不多有二三十人,分别自广西、贵州、湖南北上。”龙佑点了点头,又问:“那咱们呢?”岑金虎抢答道:“少主,算上咱们几个,血莲教一共出动了一十二人。”龙佑又点了点头:“那五毒教呢?”三人听后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五毒教到底派出了多少高手,心里猜想着应该也少不了吧。
龙佑冷笑一声,将手中扳指重重地按在桌面上:“我告诉你们,五毒教总共就派出了曲灵儿一个人。”三人听后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曲灵儿是五毒教教主曲明辉的女儿,自小与龙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次五毒教竟然只派了曲灵儿一人,任谁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哪怕她曲灵儿武功再高、毒艺再深,能比的过天魔宗几十个个人吗?
“少主,这次比试是由他五毒教提出的,五毒教高手众多,怎会只派出曲姑娘一人?”岑金虎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张权权也点了点头,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疑惑。龙佑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道:“你们最近有听到过天魔宗的所作所为吗?”一直沉默不语的段铮开口说道:“江西一带,血屠千里。”半个月前,天魔宗在jx省大肆屠杀江湖豪杰,血流成河,骇人听闻,惊动了当地官府,消息都传到了别的省会,简直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