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处的牵引力无形且致命,李鹤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光亮离自己远去。
黑暗,再次覆盖视线。
四周,是水的声音。
李鹤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墓,身后是一袭红衣的宁红夜,不远处并肩而立,警惕凝神的一对男女,是无尘与玉玲珑。
再看自己的不远处,依旧是传中的南王,安羽!
只不过与刚刚犹如静止的画面相比,在场几人要显得更加鲜活上不少。
怎么会…我不是已经离开大墓了吗?
李鹤捂着脑袋,只觉得后脑奇痛无比,寄存在识海中的神识就像是快碎掉了一样,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李鹤,你这是怎么了?”青龙语气紧张。
自南王出现开始,李鹤就一直抱着脑袋,脸色铁青。
“我没事……”李鹤强行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不动声色道:“青龙前辈,你还记得云州城之战,我们究竟是怎么打赢昂沁的吗?”
青龙不假思索回应:“当然记得,是一位隐藏了身份的一品巅峰出手,与我们协力,击败了昂沁,阻止了草原百万大军的入侵。”
果然吗……
听完回答,李鹤已经明白,刚刚所经历的绝对不是梦境。
确实与南王得分毫不差,有人帮自己瞒下了这件事,就连青龙这个亲历者都将自己戴上不朽面具然后大杀四方的事情给忘记了。
也就是,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幻觉,那南王口中的“还是迟了”,指的是什么?
李鹤抬眸,看向正对面披着重甲的重瞳男子。
此刻的南王与方才并无二致,同样披着重甲,同样气势惊,同样有着一双重瞳,但对方的气息明显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真的是我刚刚遇到的南王吗?
李鹤眼神中流露出警惕之色,却听对面的南王主动开口道:
“他刚刚,和你了什么?”
他?谁?
在场四人除了李鹤,皆是露出茫然的神情。
李鹤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果然,对方不是南王!
不,他其实才是真正的南王!
只不过,他是被不朽面具彻底侵蚀之后的南王,而刚刚遇到的,许是对方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刚刚那句“迟了”,其实是对方真正的醒了。
李鹤苦笑,笑容中饱含无奈与悲凉,因为他此刻面对的,是即便他使用不朽面具也无法对抗的存在。
“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南王继续开口,细心的无尘忽然注意到,对方的影子突然变得很大,很宽,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而对方眼眶里的诡异重瞳,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准备破土而出。
李鹤张嘴,正要点什么,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拧住了脖子,硬生生抬了起来。
“咳咳咳!”
巨力带来的压迫感让李鹤不自觉咳嗽起来,双方力量的悬殊感从未有一刻比现在还大,让他想起了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被那个叫做刘刀疤的刀疤脸掐住脖子的时候。
渺、痛苦、无力,他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似乎是知道双方的实力差距,这一次不朽面具没有动静,只是静静地看着,透过游戏仓库,李鹤甚至能看到丑恶鬼脸面具嘴角处一闪而过的嘲弄。
“冥顽不灵的话,就去和那些蠢货,一起死在这里吧!”
南王眼神中写满了暴戾,细的紫黑色鳞片从他的太阳穴蔓延到下巴。
整座葬南山都开始了恐怖的下陷与崩塌,仿若末日来临。
这座高不见顶,俯不见底的神秘大山竟是在一声怒吼中硬生生崩裂开来,化作无数庞大的巨石,四散而去。
葬南山没了,连带着诡异的大雾以及与之有关的一切,都在一位蚀月境强者的吼声中消失了。
巨石砸断了古木,截断了河流,却唯独没落在地宫上。
曾经被掩埋在葬南山底部的大墓露了出来,皎洁的月光第一次照亮了这座诡异的大墓,落在了几饶脸颊上。
脖颈处传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李鹤的眼神开始变得黯淡,意识逐渐模糊,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笛音,以及一首诗歌的出现。
笛音悠柔绵长,让他不自觉想起一道红衣身影,而那诗歌则是这样诵道:
“旅馆无良伴,凝情自悄然。寒灯思旧事,断雁警愁眠。远梦归侵晓,家书到隔年。沧江好烟月,门系钓鱼船。”
“沧江海~烟月,门系钓鱼船。”
朦胧间,李鹤看到了遥远的东方,亮起一片繁星。
繁星绝美,似纤云弄巧,幻化出无数光晕,凝结成长河,从际垂到地面,星汉灿烂下,耀眼不似人间。
一柄长剑自东而来,黑夜刹那亮如白昼,地一片清明,流光万千,比作长虹,仿若昊日飞落人间。
长剑银白胜雪,夜深长见,斗牛光焰,剑身更是无暇,背霞照霜,白虹切玉,上书:
道君!
原来,道君剑真的被圣人藏在了葬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