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将至,一根干枯发柴火的树枝上,下垂着几片泛黄的树叶。
十月的宁河镇还未下过一场雪,整个小镇就已经笼罩在一片白光中。
泥瓦的房屋,碎石板铺成的道路,线条分明勾勒出一副古韵十足的墨笔画。
街道上行人来往,大部分穿着都是单薄的布衣,蜷缩着身子,急匆匆的走着。
几声吆喝让早市变得嘈杂起来。
街道一旁的馒头摊蒸笼里冒着白烟,一股白面的香味随着摊贩的吆喝声散开,引诱着饥肠辘辘的陈行舟。
早晨的冷风吹在身上,饥寒交迫的感觉落在陈行舟身上,显得格外难熬。
陈行舟将手伸进怀中,摸索着仅剩的几个铜板,双唇紧抿,脑子里盘算着,弓着身子来回踱步。
见小贩朝他看过来。
陈行舟这才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三个铜板,挤出一丝笑容:“老板,来两个馒头。”
“好嘞!”
小贩见来了生意,麻利的打开盖子,露出里面一个个模样圆润饱满的白面馒头。也不怕烫,从中挑出两个,用油纸包裹。
一旁的陈行舟嘴巴干涩地咽了口唾沫,接过馒头后,就直接捧着油纸朝一个撕下一块面团,放在嘴里咀嚼,丝丝的甜味浮现。
陈行舟满足地又咬了一口,感觉到身子暖活了些许,背部也慢慢挺了起来。
干净的脸庞带着几分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身上的素袍也是干净,比起刚刚的状态,更添加了几分书生气息。
而在陈行舟的身旁,半大点的刘小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陈行舟手里白花花的馒头,难掩脸上的期待。
眼见陈行舟吃完一个,目光朝他看来。刘小安下意识地就要伸手。
“小安,你身上可带了钱?能否借我两个铜板?”
陈行舟的话,让年仅十岁的刘小安僵在了原地。
见刘小安没有回答,陈行舟继续眯着眼睛笑道:“小安,你可是饿了?”
刘小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行舟指了指街对角一个卖羊奶的小贩,拍了拍刘小安的肩膀:“小安,刘家的规矩我也了解,你今早来请我过去,必定是错过了早膳,不出意外的话,你今日要饿到下午才有饭吃。”
刘小安直勾勾地盯着陈行舟手里的馒头,脸上满是期待,连连点头。
“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刘家的少爷们都有专门的人负责饭食,可你不同,你只是一皆书童。”
“这冬日的羊奶,香甜可口,最是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了。”
刘小安心念一动,看着不远处的摊子,突然觉得,软糯的馒头配上羊奶,也是一件美事。
陈行舟咂了咂嘴,摸着下巴道:“你是因我才错过了早膳,我本是想请你吃羊奶。只是这羊奶要四个铜板一碗。”
陈行舟摸出两个磨得光亮的铜板:“可我现在只有两个。”
“你若是有两个铜板,便能凑上一碗。你我一人半碗,这钱便是当我借你的。你一文不花,便能喝上香甜羊奶。你看可好?”
刘小安眉头紧促,心中打起了算盘。
陈行舟毕竟是教书先生,说的话还是有信誉可言的。
更何况,刘小安伸出小指头算了算,四文钱一碗羊奶,他出两个铜板喝半碗,怎的也不算亏。
不多时,两人站在羊奶摊。
陈行舟就着馒头,喝了一大口羊奶后,“喝”地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一旁的刘小安欲言又止,看着陈行舟又喝了一大口,脸色顿时变得焦急起来。
然而,两人身份不同,他年纪虽小,但主仆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哪怕是吃了亏,也不敢张嘴,只能不甘地低下头。
就在他以为吃了陈行舟的亏,大半碗乳白色的羊奶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陈行舟瞥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做这个恶人。
看着将头埋进碗里的刘小安,陈行舟嘴角抽了抽,转过身不再看这诱人的一幕。
“小安,你跟着刘家的少爷听课,也算是我半个学生。倘若我今天拿你这两个铜板,羊奶却自己喝了,你岂不是白白吃亏了?”
刘小安抬起头,嘴角带着羊奶渣子,疑惑地看向陈行舟:“先生是主,小安是仆,先生要钱,我自没有不给的道理。”
陈行舟摇了摇头:“可铜板是你自己挣的,那便是你的东西,你有权利分配。就算是你家少爷,也没有权利强迫你交出来。”
“小安是少爷收养的,小安的一切都是少爷的。”刘小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陈行舟,斜了他一眼:“你家少爷要你去送死你也去?”
刘小安依旧神情坚定,重重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