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高胡亥携御书玉玺复暗访李斯。
三人于内室密议,私启御书细细观之,后由李斯执笔,仿始皇帝口吻假书一封,另立胡亥为太子,率百官归京治丧,赵高用玺,而后蜜蜡封印。
诏书成,三人已后背汗透。
谋朝篡位,自古死罪,此事若是传出,三族夷平,鸡犬屠尽。
李斯将长公子御书再次反复细看,最终长叹一声,将其于烛火上点燃。
“事成矣!”
胡亥手捧假诏,喜若癫狂。赵高长吐一口气,以袖拭汗,唯有李斯脸色戚然,目视御书慢慢化作灰烬,最终脸色复归于平静,对胡亥拱手曰:“大事已成五分,余事该如何处置,还请太子示下。”
胡亥一愣,曰:“因何只成五分?传位诏书既有,当即刻归京为父皇治丧,而后登基,大事定也。”
李斯与赵高互看一眼,脸上皆有异样。
胡亥不解,曰:“孤言错乎?”
赵高干笑曰:“太子所说自然不错,然光有立储诏书,并不稳妥,毕竟陛下有二十余位公子,而太子殿下最为年幼,从长序而言,公子为太子必引人猜疑,太子自忖手持诏书归京,众公子便心服口服乎?”
胡亥顿时脸色大变,急曰:“当如此,还请老师与丞相赐教,不然谋逆之事泄露,孤当死也。”
李斯摆手,正色曰:“太子无需害怕,臣言事成五分,非是京师众公子不服,只要老臣归京宣示诏书,众公子必无多疑,臣所虑者,唯长公子耳。”
赵高点头附议:“丞相所言不差,长公子于情于理本该继承大统,况其监军上郡,有蒙恬辅佐,手握三十万大军,如若长公子不服,太子危矣。”
胡亥顿时惊恐,一把抓住赵高胳膊嚎曰:“老师救我,长兄若起兵相逼,孤必死无疑。”
赵高安抚胡亥几句,而后对李斯拱手,曰:“事已至此,丞相以为该如何处置,方能化险为夷,不然,事恐有变,如若败露,你我油烹车裂都不为过,必三族尽夷也。”
李斯脸皮微微抽搐,捻须沉吟片刻后曰:“长公子虽刚毅勇武,然自幼习儒家学问,忠孝可嘉,世人称颂,如若要化解此事,只可用谋,不可用强,攻心可也,不然恐后果难料。”
赵高颔首:“丞相所言甚是有理,还请详说,高必鼎力相助。”
李斯手指案上假诏与玉玺曰:“此事当如此,另制御书赐长公子,以陛下之令,赐死。”
赵高一愣,俄而抚掌笑曰:“丞相大才,此事必成。”
胡亥惊恐尚存,脸色复又呆滞,茫然曰:“丞相如何能知,长兄得御书即死也。”
赵高笑曰:“太子有所不知,长公子虽然刚毅,然却忠孝,陛下重法,常论三纲,父子、君臣、夫妻皆遵纲纪,长公子尚不知陛下已经驾崩,御书至,必信以为真,然却又不敢复议,如此只能以死明志矣。”
胡亥细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
李斯此策果真狠毒,就算是胡亥自己,若是不知始皇帝已死,接到这样一册赐死御书,只怕也会惊恐自尽,别无他想。
计策已定,三人复密议细节,由赵高执笔,又炮制一份御书,内曰: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秏,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蒙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书成,三人反复研读共论无误,然后用玺封印。
李斯曰:“虽然书成,然想成功,还需觅胆大心细之人传令,切莫走漏风声。”
赵高捧御书曰:“丞相放心,高为宦官久矣,经手御书不知几许,岂会出错,况陛下崩驾,所知唯我三人与几位宦官太医,百官随从尽皆不知,传令之人亦不知就里,长公子更不疑有他。”
李斯点头,曰:“还是谨慎为上!”
胡亥附曰:“孤府上有客卿徒末,勇而有谋,陛下曾赞之,遣其前往赐书,当无虞也。”
赵高李斯相视片刻一起拱手曰:“遵太子令。”
胡亥大喜,握赵高李斯手曰:“二位爱卿放心,徒末定成,他日孤登基当皇帝,必不怠慢二位功劳。”
李斯赵高皆府身下拜曰:“为太子效力,臣之幸也!”
胡亥得意忘形,笑曰:“得二位爱卿相助,何尝大事不成也。”
事关谋逆篡位,赵高李斯自然事事谨慎小心,然胡亥门客徒末,非是等闲之辈,熟读韬略,剑术出众,始皇帝时常召众公子考校学问武功,胡亥总能出彩,颇让始皇帝赏识,要不然巡游天下,也不会独带胡亥一人。
胡亥能如此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