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风拂过赤嵌的时候,带来的不只有前线传来的胜利消息,同样还有来自海的那边,福建老家的消息。
第一批乘船渡海前来的福建移民仅仅在得到郑芝龙的让步后第六天就来到了赤嵌,春初北风减弱南风未至,虽无顺风行船之利但也无逆风行船之苦,而这批移民上岛所见到的第一件事,就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郑森骑着高头大马从麻豆里方向回到赤嵌,在他身后是大批得胜而归脸上满带傲然之色的士兵,一颗颗人头被牛车拉着运到了码头边上,经过一番初步防腐,目前还算栩栩如生的脑袋被一个个垒在了一起,大肚社三千壮丁的脑袋全部在此,被制成了一个京观陈列。
如是,凡来往船只人员皆能见之,自是土番胆寒莫不敢从。
这就是郑森要的目的。
讨伐土番其实难度并不大,如果不是在山区的土番,平地上的土番根本没有与郑军抗衡的实力,台湾大岛上是有数十万土番,可他们分数大大小小上百个不同的村社部落,互相之间语言文化都不相同,矛盾更是重重,当年荷兰人就是通过分化拉拢打击这一经典操作完成对台湾土番的征服的。
撮尔小邦荷兰人尚能做到,郑森有偌大郑氏鼎力支持,对付一个小小的大肚社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仅正面战场爆杀了大肚社的土番,郭怀一的抄家小队也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当溃不成军的大肚土番回到老家的时候,发现眼前只有一片灰烬,还有专门等在村社附近伏击他们的郭怀一。
一战之后,本就松散的大肚联盟直接崩溃,各社土番直接跑路,有的则当场向郭怀一请降,献出了槟榔树苗与椰子树苗,希望能像荷兰人曾经治下的土番一样,向郑森的赤嵌当局领取藤杖、王旗与锦袍达成和解。
郭怀一与随后追击而来的董胄藻将这些愿意臣服土番的长老送到麻豆里面见郑森,只以主力追击大肚社残部。
这种只剿首恶余党不究的做法让大肚联盟的其他番社乖乖接受了现状,也是在这些人的带路下,大肚社的残部没过几天被全数追回,一把大火将大肚社原址焚烧殆尽,把大肚社的男女老幼全部押到赤嵌后,郑森在台湾的军事行动也告一段落。
回到赤嵌,郑森以对大肚社的残酷镇压为信号,向台湾诸土番告知了郑氏正式取代荷兰人统治台湾,并继续督促土番尽快来到赤嵌接受王化,否则大肚社即是他们的下场。
新港溪河口码头的瘆人京观,赤嵌汉人的欢天喜地,以及再度从海的另一边涌来的大批汉人移民,这些信息都让台湾的土番心头一紧,陆陆续续台湾西部的土番大都派人前往了赤嵌奉上礼物,以表臣服之意,唯有地处偏远山海之间倚仗地形的浪峤未有来表。
对此郑森也没有多么在意,浪峤所在的位置就是后世的恒春半岛,这地方其实真的没什么油水一说,荷兰人之所以要占领浪峤甚至更偏僻的卑南社,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寻找金矿,但现在他已经在鸡笼开采了金瓜石金矿,对浪峤的征服之必要性自然大打折扣。
大肚社却不同,其所占据的西部平原对汉人移民至关重要,他必须重拳出击打击抵抗行为。
征服完毕大肚社,中村有善与郭怀一各自留了一百人在北方诸社中进行联络与监视,而郑森则在赤嵌筹备几日,便开始了授权仪式。
这是对前来赤嵌意图臣服郑氏的土番进行一个正式确认彼此关系,建立统治的必要仪式,同时也能靠着彰显郑氏军威敲打土番。
是时,乃崇祯十七年二月十八,同时至台湾的漳泉莆诸府移民共计六千余人连带着一同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一刻。
先是郑森在何斌、董胄藻、郭怀一、中村有善、黄廷等人的拥簇下进入会场,其实就是个临时搭建的台子,周围简易的场地内挤满了赤嵌的汉人,他们争相欢呼,向郑森挥舞着手臂,以此表达自己心中的兴奋。
随后是郑森的军队,除各地留守的士兵外,其余人等皆在赤嵌出席了这次活动,兵贵精不贵多,千人的郑军足以横行台湾大岛,何况还有赤嵌的归化土番作为帮衬?
接着,枪炮齐鸣,台江内海上郑家船队抛锚立定,齐齐瞄准一处土包,几艘巨舰的火炮一起咆哮,连续轰击了好几轮,直到将土包轰的不成样子才算为止。
这一幕不仅让前来赤嵌的土番长老们目瞪口呆,一同受邀出席的保罗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火炮不算什么,他忧心的是郑森在台湾所展露的实力与野心,这样一个人,才能显著不说了,关键是他的出身,郑氏如果要继续扩张下去,对所有人都是个威胁!
末了,保罗从思绪中抬首,瞥见了从浓浓硝烟中现身的妈祖大像,那慈眉善目让保罗眉头紧皱。
“公司在台湾二十年的经营,将付诸东流了...”
他感叹道。
“兹委任尔等为各地首领,授予藤杖、锦袍,保境